的同学立马指了指额头上的红痕,开了口:“我们找楚少颖。”
还没等老师说什么,楚少颖就迈着小步子,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从过道走过。从五年级四班经过的时候,楚少颖不经意的一眼瞥见了白小琪,他很怕白小琪从他的面部表情和身体“语言”中读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便大步离开。
邓圣和那个同学把他带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那老师是一个中年男人,楚少颖曾与他有数面之缘,他知道这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可不知怎么搞的,楚少颖还是不敢和他那慈祥的眼神相对,两只眼睛像两汪清泉,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那老师也没有多加责怪他,只是对他的衣服指指点点:“看你的穿着,不像是有钱人,要是把别人弄伤了,不是得破费不少钞票。”
楚少颖抹了一把眼泪,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但这句话回答得轻声细语,比蚊子叫还要不如。
“回去吧,以后注意点儿。”楚少颖在猜想,他肯定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而是看见了自己的泪水,不然根据老师的一贯作风,他必定还要补充一句,“这种事,没有以后。”
楚少颖匆匆出了办公室,在经过五年级四班的时候,他快得像一阵风,昙花一现般地走了过去。
“你犯什么错了?”回到班里的时候,老师看着他埋得很低的脑袋,早已猜出了是什么事情。
楚少颖的脑袋几乎贴近了胸口,下牙咬着上嘴唇,两只眼睛眨了又眨,泪水沾在了眼睫毛上,十指捏了又放,放了又捏,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这一切,在他的沉默之下,像一出无声的戏剧,主题可以命名为“胆怯”。
老师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看了看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下去吧。”
在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短短的几步路,楚少颖走得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脚底板都在瑟瑟发抖。
屁股挨到板凳之时,心里有种开滑翔机的人脚落了地的感觉,那种实在感是很完美的,但这种感觉和方才犯错而产生的感觉搅和在了一起,共同发酵成了一种在蒸笼里蒸煮的感觉,这感觉已经不能用难受了形容了。
“你怎么了。”同桌梅武看了看楚少颖眼睫毛上晶晶亮的泪珠,递过来一张餐巾纸,“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楚少颖接过餐巾纸,揩了揩眼睛,“谢谢。”
“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开学没多久,学校来了一位美术老师,穿着看起来像牛仔,很时髦,传闻此人对国画颇有研究。
五年级一班的美术课上,这位老师从天而降,他提前让同学们准备好了纸毛笔和墨汁。课上,那老师把宣纸贴在黑板上,把毛笔蘸得饱满,寥寥数笔画出了一树卧梅,这在从没有见过国画的学生中来看,这是一种新事物,大多数同学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都学着老师的笔法,画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梅树。
楚少颖喜欢写毛笔字,对同是毛笔出产的国画的兴趣尤其浓厚,但爸爸说,艺术这东西是一种欺骗人感情的东西,是一种不务正业的东西。所以在楚少颖向老师请教画技而被拒绝之后,他便打消了发展绘画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那一天的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向大家推举了一本字典,这字典对于字、词的解释非常齐全,他觉得非常好,让大家传阅了一番,有要买的报名。这本字典很快传阅到了楚少颖手里,他随意翻阅了一下,这是他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厚最好的一本字典,比曾经王二叔的那本字典还要厚还要好。
偶尔瞥到了后面的标价,25元钱,老师说要买的可以便宜两块,23块钱。楚少颖在心里掂量了掂量,二十三块,这是一个不菲的数字了。
回到家里,楚少颖匆匆做完了作业,在一家人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的时候,他很快刨完了一碗饭,随意地看了看电视,又随意地看了看饭碗和菜,心里鼓足了一股巨大的勇气,正准备说话,看到爸爸正神色凝重地看新闻,楚少颖便打消了“插嘴”的念头。等爸爸回过神来之后,楚少颖又想说买字典的事,心头的勇气却大打折扣,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增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