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煮着水煮蛋。
季言柔软的头发长得稍长了,盖了下来,他的眼角细细长长的,漂亮的眼睛无论是喜是怒,都有着独特的魅力,他的鼻子高挺,不骂人的时候嘴唇也很性感……
瞧着季言安静美好的侧颜,顾璇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他坐在了季言的身边。
季言是不会照顾人,可是他在努力学习着,他是不想养傅安,怨言一大堆,口口声声骂着傅安是小怪物,可他还是养了,并且不离不弃。
顾璇意识到自己应该道歉,却又放不下面子,想他傅少校活了一辈子,都没对什么人道过歉。
季言可不懂此刻顾璇内心的纠结,他看鸡蛋煮好了,抓起一个吹了吹,然后就一把砸到顾璇的脑门上,“啪”的一声!
吃痛的顾璇怒火一起,下一秒,又瞬间被季言的话给浇灭了。
“顾小鬼,把它剥开了喂给安仔吃。”
“对不起。”
顾璇拿下蛋,唇瓣有些别扭的动了动,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
季言没应声,勾了勾唇角,轻柔的掰开了顾璇的一只手掌,无声的在他的掌心放上了另一个蛋。
顿时,顾璇的心动了一下,忽然间很开心很开心。
原来,他的情人季言,也可以这般温柔。
季言和顾璇彻底和好了,是因为那几个水煮蛋,还是其他?
季言想了想,没想通,也懒得去深究了。那一晚,他好好的洗了个澡,重新抱着小傅安,睡了近几周以来最安稳的一个好觉。
早上醒来时,季言发觉夜里被半踹半踢的被子依然好好的盖在身上,他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大概是顾璇起夜帮他盖好了被子。早餐也很丰盛,除了平时的稀饭,好运包子,今天顾璇还弄了咸萝卜干下菜,买了油条,还特地煮上了几个鸡蛋回报自己。
季言很满意,头一次由衷的发现,身边有顾璇,挺好。
季言像往日一般照常去上班,不过人顿时精神了不少,搞得朱大发也有些惊讶,笑着调侃道:“哟,小季啊,你是遇着什么好事啦?你这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就像那什么……嗯…被丈夫从娘家哄回来的小媳妇似的。”
季言忍不住笑了笑,没生气,就觉得这比喻蛮有意思。
可惜,季言的好心情没能持续一整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值班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当时这个年代电话并不普遍,普通人家一户能有一个就算是不错的了,通常都是朱大发的老婆孩子打来问候的,但这一次却是找季言的,季言一接,是程老师打来的电话。
她说,傅安打架闹事,闹大了,搞得别人家的孩子都进了医院。
请了半天的假,季言急急忙忙赶到幼儿园,还没到程老师他们那间幼师办公室,不满的吵闹声老远就传了过来。
几个孩子的家长把程老师和另外两名女教师团团围住,大多都是孩子的母亲,她们一脸尖酸刻薄相,嚼着舌头,噼里啪啦的一直在讲话,一长串话里全是指责之意,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句骂人的脏话;也有两个父亲一身西装打领带的,在不远处接听着电话,板着一张脸,眉头皱着,也是十分不悦。
季言注意到,那几位妈妈看似是在责备程老师他们,实际上犀利凶狠的目光一直投在老师们的身后,程老师他们身后护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傅安,还有一个是寸板头,小虎牙,皮肤黝黑的贺喜。
贺喜高扬起下巴,站得直挺挺,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哪里会计较被一群人指着鼻子不停的大骂;小傅安则不同了,他垂下了脑袋,唯唯诺诺的,就这么一个低声下气的小毛孩儿,谁敢相信凭他这副娇弱的小身板能去打什么架?
“安子,你别哭,不许哭,我们可是男孩子!”
比傅安个头稍高的贺喜紧紧拉着傅安的小手,一再叮嘱着小傅安,小傅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死命咬住下唇,努力压制着,迟迟不让它落下。
两个孩子死活都不肯认错的态度明显激怒了几个母亲,有个红衣服的妈妈更是像泼妇一样,一边可怜兮兮的哭着说自己孩子都躺医院了,一边趁机扯过两个孩子的衣襟,“野崽子”“野种”一一骂了出来,要不是程老师拦着,险些就要拳打脚踢了。
一时间,一群人竟闹得不可开交。
季言深呼吸了一下,挤了过去,一把将小傅安拽了出来,当即就扇了他一耳光:“啪——”
“……”
几个家长立马闭了嘴,鸦雀无声,世界仿佛都清净了。
这一巴掌完全把小傅安给打懵了,小家伙的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脸颊上是火辣辣的掌印子,两行泪终于禁不住滑落下来,除了苦涩的泪,还有一阵腥味,连鼻血也流了下来。
小傅安望着季言盛怒的脸,又想到了“小怪物”……
“季言,你疯了!”程老师顾不得其他,禁不住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