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渊皇宫，坤禧宫内。

    坐在正座的永朔帝面色阴沉，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摔在跪在下方的皇后身上。

    “皇后，你看看这是什么，人证物证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皇后跪在那上身挺得笔直，就算被东西砸到，被陛下呵斥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太监从坤禧宫搜出来的所谓物证，回道：

    “陛下，臣妾若真想要柳妃妹妹孩子的命，又怎会将凶器藏在自己的宫内，定会做到不留痕迹，不，我会一石二鸟，哪会像现在这样会被自己人反咬一口。”

    她着重咬着‘自己人’三个字，转头看了一眼正瑟缩在一旁所谓的‘人证’自己的贴身宫女月白。

    月白被叶皇后这冷到极致的眼神吓得遍体生寒，她想到远在家乡的亲人以及那个人对自己的要挟。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不要露出破绽，要失败了一切就完了！

    “这么多年，臣妾做事向来如何，陛下还不了解？还是说陛下真的爱妹妹爱到失去理智。”叶皇后望着永朔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陛下，柳家还是叶家，你可要想清楚。”

    叶皇后，叶沧海，大渊国叶大将军之女。她的父亲叶佑天与顾相顾怀信一人掌武一人管文，他们与永朔帝结成一个三角共同维系着大渊国的稳定。

    而柳妃不过是江南商贾之女。

    这句话很直白，在提醒他，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哪个重要永朔帝比谁都明白，即使如此，在叶皇后发出这样的质问时，内心还是生出些不悦。

    望着叶皇后的目光逐渐充满深意，她说的没错，自己暂且还得仰仗叶家。

    片刻后开口问道：“朕问你，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与臣妾无关。”叶皇后神色淡淡地回道。

    永朔帝起身：“柳妃经此一遭，再无为人母的可能，你作为皇后，便多体恤抚慰她。”留下一句便向外走去。

    “是，臣妾明日就带着补品去看望妹妹。”叶皇后微微俯首，“恭送陛下！”

    叶皇后起身轻抚衣服，坐在永朔帝坐过的位置，冷漠地望着已经趴伏在地的月白。

    “月白，本宫平日里对你不好吗？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月白浑身发抖，面临皇后娘娘的质问，她脑海里闪过一句话：“月白，想想你的亲人，若将我与娘娘暴露了，他们也活不了！”

    月白呜咽着，双手抓着地上铺着的地毯：“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愧对娘娘的厚爱。”然后猛地起身，向一旁的柱子冲去，哭喊着，“娘娘，下辈子奴婢当牛做马侍奉您！”

    ‘砰——’的一头撞在柱子上，随后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

    月白当场死亡。

    叶皇后望着死不瞑目的月白，叹息一声，唤道：“来人！”

    门外候着的太监立刻进来：“娘娘。”

    “将她好生安葬，派人给她家人送些银两。”

    “奴才遵命！”

    两个太监将月白抬起，另外一个太监将她的双眼阖上，抬了出去。

    叶皇后坐在那，透过窗子望着天边，看到一只鸟从窗前飞过，发出一声感叹：“若像你一样自由自在该多好！”

    叶沧海从小在舞刀弄枪中长大，曾随父亲上阵杀过敌。可能是受环境影响，让她的性格变得过于强硬，缺少柔软。

    这样的性子并不讨喜，不会得到皇帝的喜爱。因此在嫁给永朔帝的第二年，太子出生后，除了每月的惯例，他便很少来坤禧宫。

    叶皇后却不在乎这些，在她内心深处，自己还是曾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只不过现在战场变了，她守卫大渊的方式也变了。

    在后宫尔虞我诈多年，让她感到心累，时常怀念起以前简单而又自在的日子。

    此时，另一边的玉宁宫，柳妃一脸惨白闭着眼躺在床上，宫女金铃端着一碗药进来。

    “娘娘，该喝药了！”

    柳妃睁开眼，金铃将她慢慢扶起，靠在床头，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用药匙慢慢一口一口喂着。

    喝完药，金铃有些后怕地说：“娘娘幸得上天庇佑，当时真的吓坏奴婢了。”

    柳妃惨然一笑：“是捡回条命。”随后不想再言语什么，便说，“本宫累了，想休息，你先退下吧。”

    金铃将她扶着躺好，掩了掩被子，“奴婢就在外面，娘娘有什么事唤奴婢一声。”说完见柳妃已经闭上眼，便端着空了的药碗走了出去。

    金铃便双手托下巴静静坐在门前台阶处，不多时，见一个宫女手里提着个小盅从大门处进来，起身迎了上去。

    “银铃，你手里提着什么？”

    名叫银铃的宫女，笑嘻嘻地将盖子打开让她看了一眼：“金铃姐姐，我去御膳房给娘娘熬了家传秘制参汤，娘娘体虚，需要补补。”

    “娘娘就是因为一口汤没了孩子，你现在给她熬参汤，不是成心触娘娘霉头，你不要命了！”金铃觉着她的脑子一定坏掉了，熬参汤是她该主动干的事吗？

    “小心她怪罪于你！”

    “一片心意嘛，娘娘要是不爱喝，我留给自己喝就好了啊！”银铃不在意她说的，说着见屋门紧闭，问，“娘娘睡了？”

    “嗯，刚睡没多久。”金铃越想越觉得不妥，好言相劝道，“银铃，听我的，千万别让娘娘看到这参汤，好吗？”

    “……嗯，”银铃被她连番劝阻，心中有一丝动摇，看着手中的参汤，一脸纠结，最终非常不舍地说，“好吧好吧，听你的，一会儿我就亲自喝掉它。”

    金铃这才放心，刚要说什么，就听柳妃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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