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皎洁的明月撒在了长安城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经过反射,地面像是积了一层水似的。
一队又一队握着长槊、穿着红色甲胄、戴着黑色盔缨头盔的士卒,举着火把,行走在黑暗中。
洛城门
一个骑着马,风尘仆仆的人影,给守卫递了一块传信。
不一会儿,在两个骑马的甲士的护卫下,他向城中驰去。
……
两个时辰之后
董仲舒穿着朴素的儒服,缓慢地走到了院子当中。
他微微侧身,慢慢地眨了眨浑浊的双眼。
抬起右手,轻轻地将额前的白发拨开,沧桑的目光,聚集在远处高耸的未央宫宫阙之上。
他的左手里抓着一份帛书。
一份刚刚从稷下送来的帛书、一份由老伙计亲笔书写的帛书、一份关乎儒家未来七十年的帛书!
董仲舒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因为平时无事,经常锻炼的缘故,力气并没有减少多少。
那副年迈的身躯,不断地颤抖。
他握紧左拳,任由指甲将帛书戳破。
上面的内容他已经阅读完了。
大体的内容,也已经了解透彻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公羊学派,死保司匡。
虽然与胡毋生相隔千里。
但是,早年的交情,让他异常了解这个老友的性格:沉稳、庄重、喜欢做学问。
论心境,整个大汉,那位老友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这是诸子百家公认的!
哪怕向来与儒家不和的黄老学派,也承认这一点。
当年,自己正是在好友这种绝世而独立心境地影响下,才有勇气,对诸子百家宣战。
如今,一向做事沉稳的老友,竟然愿意用一生的努力,换一个年轻人的存活。
让他深感意外。
不过,当回忆到帛书中那篇大学之道内容的时候,董仲舒又一下子释然了。
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存在对儒学研究如此透彻之人。
正如老友胡毋生信中所言:大学之道蕴含之至理,宗师不能增删半字,哪怕圣人亲至,也只能拱手称好。
他原本不信。
当阅读完之后,彻底信了!
能作出这篇文章的人,可称宗师!
这得对儒学有多深的理解?
哪怕是自己……也写不出这种文章。
大学之道可谓是打破了儒家各学派的界限,不足千字,却贯穿了整个儒家,连接了天下儒生。
这种能够影响整个儒家的文章,在儒家传承的几百年里,都可谓是凤毛麟角。
哪怕是战国诸子,也不过如此了!
董仲舒仰着头,脸上的苍老的皱纹,变得更明显了。
他用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双手自然放在身前。
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开心地笑了。
冥冥之中,他好像从手上这篇文章中,看到了数不清的影子。
好像稷下最后一任祭酒的影子、好像看到了宗师子舆的影子、好像看到了大儒子思的影子,好像看到了大儒曾参的影子、好像看到了亚圣颜回的影子……
最终,好像看到了孔父的影子。
儒家四百年来,能做到承上启下的文章,唯此一篇。
董仲舒没有忍住,沐浴着月光,感慨着,“此文横贯古今,堪称六经之后,儒家第一书啦!”
他轻轻地张开嘴巴,情不自禁的呢喃刚才所阅内容。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用尽了他浑身的气力。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董仲舒闭上了眼睛,享受着。
让这天籁之音,不断修补自己那一颗产生了裂痕的心。
多么完美的句子啊。
似大道之音、圣人之语!
诵读之后,忘记了一切忧愁。
没想到今世还能阅览这种文章……
值啦!
褚大在董仲舒后方五步的位置站立,注视那道激动的身影,小心翼翼地侍奉着,生怕出事。
忽然,苍老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褚大!”
“师尊!”
董仲舒闭着眼睛,沉声问道:“撰写此书之人,当真不属诸子百家?”
“嗯。”
“好啊!好!”
这位当世儒家第一人,笑容不减,满意地睁开了双眸。
瞳孔中的阴翳,尽数消散。
他转身,看着褚大,道:“如此人才,自当为我公羊所用!”
董仲舒激动地走了起来。
他背着手,在灯光昏暗的院子中来回徘徊。
影子映在墙上,时大时小,时长时短。
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褚大目光如炬,眨了眨眼,“师尊,您这是打算插手胶西之事了?”
“嗯。”
董仲舒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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