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笑了笑,低下头,重新提起推刀,修改积攒的错别字。
吾丘寿王很识相,站起来,作揖而拜。
“师尊,弟子先去准备了。”
“多加小心。”
“诺!”
……
……
亥时
未央宫石渠阁,烛火通明。
刘彻两眼冒着耀眼的金光,手中捧着一块宽大的帛书,一边吃着盘子中的牛肉干,一边
这份帛书是从稷下学里送来的,乃司匡返回学里当日,思考了很久,撰写的奏书。
……
“陛下,臣匡,谢陛下封秩比千石职务之隆恩。”
“臣虽恨不得飞至长安,叩见陛下,但因众多杂事无法脱身。臣有罪!”
……
刘彻目不转睛地扶着帛书。
吧唧一下嘴,左手摸索着,从案几上拿起酒樽,饮了一口。
扭头,望着一旁的侍者,笑骂,“春陀,汝说这臭小子真的想来长安吗?”
春陀笑哈哈的,用尖锐的嗓音回答,“一定想来。陛下天恩浩荡,其沐浴圣恩,必然感激涕零。”
“恩,有道理。”
刘彻手拍大腿,得意笑着。
目光下移,继续阅读这份奏书。
值得专门让人跑一趟的奏书,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请罪那一份,吾丘寿王已经拿回来了。
自己阅读完后……
四个字:心服口服。
哪怕满朝文武诘问,只要那群人看了那篇请罪文,也不敢怪罪半句。
那篇文章放在大汉,称得上绝对的杀器。
刘彻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这份帛书。
阅读的速度加快。
一列…
两列…
三列…
当他看到第四列之后,只觉得大脑嗡嗡的响,整个人浑身发热,嘴巴微张,眼睛瞪大,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陛下,鉴于大汉已对匈奴宣战,臣在思索之后,得策一,名曰屯田。此策分为民屯、军屯、商屯。”
“昔年,大臣晁错曾建议孝景皇帝‘徙民实边’。即选派百姓在边境安家立业,闲时农耕,战时防御,并且采取赦罪、赏爵、免税等优惠政策,建立功能齐全的基础设施。臣称之为民屯。”
“以此为构想,臣恳请陛下在雁门、陇西等地,组织军队,将无主荒地收为国有,进行开垦,行军屯之法。士卒闲时耕种、战时出征,每岁所得之粮,可保证边疆地区战时粮供用。”
“臣曾构想商战,卫侍中已如实告知陛下。臣再恳请陛下允许商贾在边境垦田,用粮抵税、用粮换取开采矿山、售盐至边境之权,行商屯之事。”
“望陛下答应,此乃解决八月螟虫之灾、活大汉百姓、养大汉军队的关键方法!”
“臣走遍临淄之农田,发现土中存在众多螟虫虫卵,今岁八月,必有虫灾,若不屯田,积攒粮食,大汉危矣。”
“至于化解虫灾之法,臣已派人送文书至大农令署衙,陛下可问之。”
…
刘彻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凸,胸口犹如狂风暴雨中的海面,起伏不定。
好一份帛书,真是一份大礼!
屯田!
螟虫!
一喜,一忧。
“春陀……”
“陛下?”
“汝亲自去传达两份命令。”
刘彻拿起重新拿起手中这份帛书,目光迥然,声音沉定。
“第一,让郑当时立刻派人去长安周边以及关中各地农田查看虫卵数量之情况,朕要知道,今岁八月,是否会要爆发螟虫之灾。”
“第二,李广陇西太守职务暂由其子李椒接任,程不时北地太守职务暂由李息接任,让二位将军,立刻返回长安!”
“诺!”春陀拿着信物,火急火燎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位侍者。
此人伏在地上,身体颤抖。
“陛下,丞相出事了。”
刘彻忐忑不安的心还未安定,眼神冰冷,注视地面上的这个奴婢。
“武安侯怎么了?他白日还来上书说要捉拿刺客。难道被刺客反伤了?”
“陛下,丞相酉时领着一队人去了一趟城西乱葬岗……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最后昏迷了,被抬着走了出来。”
“现在醒了吗?”
“还没有。”
“很好。无丞相干扰,朕两日后的朝会,行事不需要顾及太多了。”
“陛下?”侍者瞪大了眼睛。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挥挥手,“朕有数了,汝先下去吧。去告知丞相府,别急,慢慢医治,三天后之朝会,丞相不用去了。”
“诺。”这个奴婢也不敢多说什么,磕了个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