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恢复磁性。
他先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回归主题,“听贺儿说,君来此是为了与我墨家谈判?吾且问,谈判内容是什么?”
“一件对墨家而言,百利一害的事情。”司匡正襟危坐,眼神中泛着澄澈的光芒,“墨家,以机关术、守城、兼爱非攻闻名天下,吾说得可对?”
“这是当然。”王始摊摊手,便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当今天下,除墨家之外,吾记得,公输家,貌似也会制作机关,其以攻城,名闻朝野。”
司匡眉开眼笑,嘴角微微上扬,“就拿胶西来说吧。鄙人本为胶西高密之人,吾侪所居之地,流传着公输班与墨翟制鸢的传闻。至于……究竟孰先孰后,吾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是墨翟先制!”王始眉头压低,额头开始出现皱纹,心情有些不悦,“汝说这些,究竟想表达什么?”
“哈哈,吾闻之: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墨家虽然机关术出众,但并非没有对手。”
司匡微微一顿,盯着眼前这位老丈,笑眯眯的诘问,“鄙人欲请教一个问题。墨家三分,秦墨为大,以秦墨所掌之机关术,每年制作的新物什,不说有五十,三十总有了吧?”
王始目光复杂,呼吸逐渐紊乱。
原本以为活的年头久了,可以轻松看出司匡的打算,从而在谈判上获得优势。
如今来看,自己错了。
“巨子,请回答吾之问题。”
王始没有说话,仅仅点了三下头。
“墨家传承数百年,制作新器物之总和,除去失传之法,想必,应以数千为计了。针对此事,鄙人有一个疑问,为何市面上却从未找到相关的物什?”
王始冷哼一声,“当然是有被人仿冒的担忧。吾墨家辛辛苦苦、耗费数月所制之物,岂能允许他人以三天时间,摸索透彻?”
司匡笑得越发灿烂。
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提问,就是为了让王始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
如今,虽然没有法不传六耳的说法,但却有单脉相传的说法。
师父教徒弟,不想被饿死,都会留一手。
同样,对于墨家而言,费劲辛苦制作出来的东西,不想被公输家全部抄袭,就只能私藏。
这是手工工匠最原始地自保方法。
抓住了这一点。
司匡起身,对王始拱手,声音清朗,言语慷锵,“巨子,此事正是吾之来意!鄙人有一计,可令墨家研究之成果,得到完善的保护。虽然无法杜绝仿制,但可以最大程度减少。”
“君所言当真?”王始斜着头,来了兴趣,伸出手,挥了挥,“坐下慢慢说。”
司匡重新坐下。
右手在左袖中的暗口袋里摸了摸。
突然,抓出来一把黄色的豆子,随意地撒在案几上。
大大小小的豆子任意滚动,像天空中的群星,散落分布在黑色的影幕下。
司匡指着,沉声,“巨子请看,此豆可看作天下之工匠。”
王始神色复杂。
捡起掉落在腿边的一颗豆子,拿到眼前,打量一阵子,又把目光放在棕色案几上,一言不发。
司匡没有在意老头儿的情绪。
随手抓起面前的酒樽,倒扣在案几正中央。
继续陈述:
“众所周知,所有器具的制作,都离不开工匠。因此,即便制作方法被泄露出去,使用的人,也仅仅是工匠罢了。”
“倘若,吾侪以墨家的名义,把绝大多数工匠联合起来,使之明白没有得到发明之人的允许,不可仿制的道理,则墨家发明之物,皆可面世。”
“啪啪啪。”
王始点头,拍拍手,面无表情。
“想法不不错,很天真,就是实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事情真的能这么简单,吾墨家早就做了。墨家不缺工匠,联合工匠这件事,轻而易举。哪怕有人不听,只需以低价挤压,其也会被迫妥协。”
“然而……”
忽然,王始话锋突变,锋利了许多。
他上下打量司匡,诘问,“墨家的敌人是公输家。墨家联合,关公输家何干?他们该仿制,还是会仿制。”
“若是有相关的法律条文呢?”
司匡目光灼灼,高声,“只要吾侪先在墨家地影响下,在整个齐鲁之地行使禁止仿制之事,再以某个发明之物售出之后的庞大纳税金额,倒逼大农令署联合廷尉署制定颁布制作《专利法》,绝对可以达到凡仿冒之人、没收所得,收押入狱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