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陈杰显得非常意外:“他说你看了就明白他的用意,原来你看不懂呀!”急忙扭过头去望向路口,似乎想寻找那个一掷千金的贵人问个清楚。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大街上人头攒动,不知道哪一位才是陈杰所指的人。
我正欲细问,陈杰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咳得连腰都弯了下去,后背一耸一耸怪吓人的,路过的行人纷纷掩鼻避让。
我在他背上揉搓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一边拿纸巾擦拭眼泪鼻涕,一边跺脚道:“你看不懂图画,万一他翻脸不认账可糟糕了!绍明,你千万别焦急,没准儿一时大意忽略了某些细节!再看看,仔细看看……”
我捡起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拿到阳光下照了好一会儿,着实没发现任何端倪,金字塔并没有像武侠小说里的藏宝图发生丝毫异变,更没有木乃伊跳出来向我面授机宜。
陈杰急得大汗淋漓,哭丧着脸道:“大哥,我求求你了,画里一定隐含着特殊意义!你当帮帮我,帮我度过难关,我陈杰这辈子都会记住你的恩情!”说完站起身子,膝盖一弯竟然跪了下去。
我慌忙将他扶起:“老陈你这是干嘛呀!咱们多少年同学了,你有困难我能不管吗!你乖乖坐好,我再好好研究就是了!”
这回我更加细心,变着方位从不同角度观察,又放在火焰下烘照,甚至用棉签蘸上白醋擦拭,可金字塔还是安静地躺在纸片上,空白之处也没冒出半颗文字。
“没招了,”我无奈地摊摊手,“这种手绘简笔画网上一搜一大堆,我实在看不出有何独特之处!”
陈杰大口喘着粗气,哆嗦着又摸出一根烟,可双手不争气地剧烈颤抖,连打火机都拿不稳,啪地掉到地上。我捡起打火机替他点上,突然被他重重一掌推跌在地,“废物,废物!老子这回见财化水,被你害惨了!”
我理解他的焦虑心情,心底生出一丝愧疚,正想好言劝慰几句,陈杰一张红通通的大圆脸突然“唰”地变得乌黑如漆,双眼鼓得斗大,两颗浑圆的眼珠子仿佛积聚了全宇宙能量、急不及待要从眼眶爆出来一般!
我吓了一跳,只见他寻摸着桌子边缘摇摇晃晃坐下,眸子里一片灰黯,双手在桌面上乱摸乱抓,破口大骂:“水,水,我的水他妈在哪儿!”
“水瓶明明在他手边,他竟然没看见?”我蓦然心惊:“该不会酒精中毒失明了吧!”忙不迭把水瓶递到他手上。
他仰起脖子灌了几大口,喘气声越发急促粗重,喉头里不时发出“嗬嗬”怪叫,一只手死死捏紧水瓶不放,另一只手在脸庞、脖子、手臂上使劲地抓,抓出一条条殷红的血痕,一边抓一边凄厉大叫:“痒……痒……痒死我了!”
我曾经目睹过羊癫疯病人发作,跟陈杰的症状如出一辙,若不及时制止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一面朝店里叫喊,一面闪身到陈杰背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他一条手臂反扣在身后。
老海应声从厨房扑出来,谁知陈杰力气大得出奇,老海一搭上他手臂便被推开几米远。就这么一分神,他使劲一挥长臂,连我也甩了出去。
陈杰仰天嚎叫几声,突然一头冲出马路,像发情的雄狮在拥挤的人群中横冲乱撞,吓得途人鸡飞狗跳。跌跌撞撞跑出几步,脚下一个拌蒜,重重摔倒在地。
他颤巍巍撑起身子,脸上黑气愈发浓厚,额头上凸起一条条青筋像随时要爆裂一样,神情既痛苦又恐怖!缓了好半晌,他才逐渐平伏下来,呆呆愣愣坐在地上,举起矿泉水瓶浅浅抿了半口。见到他这副落魄凄惨的模样我忍不住泛起一阵心酸,上前轻轻扶住他肩膀,“陈杰,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你手掌都划破了……”
话未说完,耳边响起一声犹如困兽发出的咆哮——“嗷”!我惊疑不定抬头望去,眼前的世界像突然披上一袭血红色帷幔,朦胧得有点儿不真实。脸庞、鼻子、脖颈、手臂一阵生痛,那是被滚烫液体喷射的感觉。一股刺鼻恶心的腥臭味儿扑面而至,熏得我头晕目眩、差点儿背过气去。
殷红的鲜血像决堤洪水从陈杰嘴角汩汩涌出,他仿佛一下子丧失了所有力气,软绵绵瘫倒在血泊之中,眼皮子倔强地撑开着,一对暗灰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直到断气一刻他仍紧紧抓住矿泉水瓶,塑胶瓶子早被捏得变形,凹陷处挂着几串缓缓滑落的血液,宛如一道道斑斓毒蛇吐出的毒汁,又似一片片娇艳欲滴的罂粟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