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说过要来的!
那年弄好爷爷奶奶还有舅舅的丧礼后,她就被他领养了。
性格上的磨合,花了他们十年光阴。
她承认第一次被他带回家,是十分不舒服跟不自在的。加上男人各种奇怪的严苛要求,更让她与他之间少了父女的温情。
如果有同学问她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一定会学着他的神态,皱眉,嘴角下垂,眼睛半眯,然后十分夸张的指手画脚道,“没漱口不准吃饭,没洗澡不准上床,没考一百不准看电视,没得第一没收手机,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我房间!”
他房间的床头,挂着她母亲的遗像。
她每次痛苦的细数这个男人“劣迹斑斑”的怪癖时,这个时候,同学都会无比同情她有一个那么严苛的父亲。
但她从来不会感激同学的同情,这种同情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她真正经历过的,应该被同情的事,她是不会随意拿出来跟别人分享的。
她的性格其实是很阴沉内向的那种,但不知为什么,在成长过程中,她成功的伪装出一副开朗活泼的形象来,很多同学都愿意跟她这样一位整天都喜欢挂着笑容的学霸交往。
进入初中后,也有不少男同学给她递过情书,但她一封都没看过,全部扔进垃圾桶。
因为……他们一个一个,喜欢的,都只是她伪装出来的模样,那些少年,都生活在同一片温暖富裕的海里,跟她不一样,他们没办法能真正的跟她站在同一个位置,去感受她那种沉痛的过往。
她是很讨厌这个男人的,她每次生病,他都会把她带去医院里面,扔给护士照顾,而他就继续去他的手术。
经常有护士告诉她,她爸爸是个了不起的医生,救了很多孩子。
他是儿科医生,在儿科方面造诣很深,有一次,一个外地的人慕名而来,带着患病的儿子来求医,那时他拒绝了,但病人却在医院跪了三天,他才答应,尽力而为。
很巧,她跟那个小孩同住了一个病房。
小孩头发全剃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露出小虎牙,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她其实见过很多病人,因为经常被他扔在医院里面,但她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小的孩子,病成这样。
也许是母性泛滥,她心疼这个小娃娃,就给小娃娃讲笑话,小娃娃不禁逗,笑的不亦乐乎的。
他来了,就看到他们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的,
他把她拉出病房,第一次,他的手握住她的手不放,她的心竟然漏了半拍。
“那个孩子,可能救不回来了。”他握着手里,小孩子给他的小娃娃。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什么叫救不了?我爷爷奶奶还有舅舅,你也说救不了,救不了你当什么医生!”她激动的压低着喉咙怒吼他。
这次…他却没反驳她,也没有严肃的教育她,而是低垂着眼睑,把手里的娃娃给她抱,“你说的没错,好好陪他吧。”
她不经意的看到他满是红血丝的眼,他昨天连续做了三次手术,体力完全透支,却还要承受她的怒骂。
她还想说些什么,他却走了。
他的背影比起十年前,佝偻了一些,他好像已经不年轻很久了。
穿堂风穿胸而过,她的心脏一阵阵发酸,她狠狠的打了自己嘴巴。
手术还是失败了,孩子父母在手术室门口对他拳脚相加。
他在开始手术前,就已经跟患者父母在强调了很多次,这次手术成功率很低,他是不建议做手术的,让他们要想清楚,可父母太想孩子活下来了,所以签了手术同意书。但不知道他们又是从哪里听到消息,说医生昨天动了三次手术,很疲惫,因为难以接受儿子已经死去的事实,将悲伤化作愤怒,将茅头指向了主刀医生。
他们叫来了亲戚,拿着刀,埋伏在医院门口。
他刚带她出院,在医院门口,刀就向他们挥过来。
“走开!”紧急关头,他推开了她,刀直接砍向他的背。
刀光剑影里,她目睹着这些被被悲伤冲昏头脑的人一刀一刀的坎向他的身体。
随着她一声凄厉的叫声,她内心某个顽固不化的东西开始瓦解了。
医院保安来了,那伙人才摆手。
血泊里,他还在说话,语气虚弱的不像平时趾高气扬的他,“别看,小孩子……不能看。”
她捂住嘴,眼里顿时泪花遍布。
他被砍成了重伤,送进医院抢救,警方开始介入调查,调解,但终是无果。
一方面没办法确定是否是医疗事故,另一方面病患家属情绪依然激动甚至还让记者介入事件中,开始争相报道,对受害医生造成困扰。
脱离危险后,由于每天都有记者来打扰他,他根本没办法在医院安静的疗养,所以他跟她选了一个安静的午夜,偷偷摸摸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