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哇咧,那个扭腰转身,一跃而上,平稳落地,双脚分立,单手叉腰,发丝轻扬,低头含笑……的系列动作,果然不是简单!她左小小练轻功这么多年,第一次差点闪到自己的腰!大侠不好做啊!!!她还是适合蹲着……
她就这样抱着脑袋,蹲着身子,听一批批地士兵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似乎是在搜索东海贼寇。小小虽然已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但此刻,也不宜贸然出现在街上。她老老实实地躲着,听着四周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街上渐渐安静了下来。小小探出一个头,四下看看,这才踏踏实实地吁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她偷偷摸摸地走出小巷,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情况,才大步踏了出去。
突然,墙角的阴影移动,她的周围,瞬间多了数名黑衣人。
她一惊,转身想跑,看到的,却是温宿。
他的神情冰冷淡然,一如往常。身上那袭黑色云袍,更添了肃杀阴冷之气。
小小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惊恐万分。
温宿自然看到了那种惊恐,他的眉睫微动,低声开口:“你们退下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群东瀛人闻言,瞬时消失了。
小小有些不明就里,但依然戒备着。
温宿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没有跟你动手的打算。”
不知为何,他的这句话,让小小放下心来。
两人之间,又剩沉默。
小小只觉得心头压抑,仿似大石在胸。想起第一次见他,也是这般皎洁的月色。
她还记得,那一天,是师父的头七,一瞬间的恍惚,让她以为见到了“回魂”,那时的狂喜和悲伤,还刻在心上,经久不忘。然而,这样的相遇,竟能引出日后诸般波折。如果当时,她没有喊出那一句“师父”,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天意弄人?或是,她那在天有灵的师父刻意安排……
她想到这里,开口:“师……不,温大侠……”
温宿听她开口,心中一紧。
小小低了头,“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如果我说不是,你就信我不是,对不对?”
温宿点头,“对。”
小小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九皇神器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么?”
温宿看着她,神情竟染了哀伤,“我信。”
“那你……”小小的笑容带着凄凉,“那你放我走,行么?”
温宿皱眉,垂眸,道:“即便我放过你,你又能去哪里?”
小小想了想,“我……我没想那么多……”
温宿思忖再三,开口道:“你师父……”
他的话还没出口,却被小小打断。
“我师父临终前,什么都没告诉我……”小小说道。
温宿轻叹,“我知道……否则,你第一眼见我,就该察觉……”
小小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很傻?”
温宿沉默,不回答。
“照常理来说,都会把凶手说出来的吧……”小小说着,声音里的温柔,直入人心,“不过,师父总有师父的道理。以我的功夫,只有被杀的份,对吧?何况……一旦被人知道了身份,我恐怕连一天平静的日子都过不上了吧。”
温宿熟悉她的笑容,那般的明朗,丝毫不染阴霾。无论发生了什么,她笑起来,依然如此。
“……我想过了,不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我的身份一旦曝露,被骗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即使都是骗人的,你也切切实实地救了我好几次。现在看来,我得的好处,还比较多一点……”小小诚恳地说道,“报仇什么的……我看我是做不到的……”
小小顿了顿,笑道:“温大侠,你若是能放我走,就算恩怨扯平,两不相欠……我们能不能就当作从来不认识……”
夏夜,风里还带着燥热。但温宿却只觉得全身冰冷,当作从来不认识?她想要忘记么?如果她忘记,他该怎么办?
他的神情一冷,开口道:“你想得太天真了……恩怨扯平,两不相欠?你可知我做过些什么?”
小小的笑容渐逝,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是我杀了‘鬼师’!他对我手下留情,可我却出了杀招,碎了他的心脉……”温宿的声音冰冷如刀锋,“你说我拆散你和廉钊,只对了一半。廉钊是官府中人,又随时在你身旁,阻我计划。我从一开始就想要除去他。长江之上,齑宇山庄之内,我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杀他。你以为当日地宫中他身上的伤是如何而来?若不是他运气好,早就毙命在我手下。他难道,从来都没跟你提过?”
小小愣住了。长江之上?她蓦然想起,当时,廉钊对付行尸,有一枚暗器破水而出,险些要他性命。而那时,从水下出来的温宿,说的话是:水下已经没有活口了……
她又记起,后来,他们去陵游家借宿。廉钊曾让她小心温宿。那是唯一的一次,他在她面前说温宿的不是。当时,她并不理解。如今想来,廉钊一开始就察觉了温宿的杀机,所以才……
后来,齑宇山庄的地宫中,廉钊受伤,她也怀疑过温宿,可是,难道……
温宿冷笑,道:“当时,你去廉家,我说跟你赌,是骗你的。就算廉家接受你,我也不会让你平安留在廉家的。你真傻,竟然还会来东海,甚至,去偷布阵图……”
小小说不出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左小小,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温宿笑了起来,“我为了得天下,早已满手杀孽,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报不报仇?!……恩怨扯平,两不相欠……当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小小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他的神情嚣张,语气极致猖狂,全不似往日的清冷高傲。她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突然,温宿的身子一颤,神情忽变,原本要说的话,都硬生生吞进了喉咙。只是一瞬的功夫,疼痛便更为张狂地席卷身体,深至骨髓,痛彻心扉。他踉跄退了几步,剧烈地喘息起来。
小小不解,但见他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像是内伤。可他先前的样子,不像是受了内伤啊……
温宿只觉得全身脱力,再无法站稳,他跪倒在地,意识模糊起来。
小小有些茫然,不知该上前,还是该逃离。她犹豫良久,还是闭上了眼睛,转身跑开。
温宿抬头,看着她奔跑的背影,笑得凄然。
“……我宁可你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