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沙威的“诡计”

    当芳汀和本堂神甫格莱尔老头儿驾着马车匆匆忙忙赶到街角时，马德兰先生已经躺在冰冷的街面，人事不省。

    “哦，上帝啊！马德兰先生！不要！不要！”芳汀不顾一切把马德兰抱起来，拼命摇晃他的身子：“我就知道！我不该丢下他！我不该丢下他！都怪我！十二个苏而已！我干嘛要喊！干嘛要他帮我去抓小偷！都怪我！都怪我！”

    格莱尔老头儿查看了一下马德兰肚子上的伤口，看着那泣不成声的姑娘，心里一阵纳罕。

    “别哭了，姑娘。快快帮忙。”格莱尔抱住马德兰先生的腿：“帮忙把市长先生抬到马车上去。放心吧，他没事儿。”

    “真的？”芳汀止了哭泣，张大一双泪濛濛的眼睛。

    “本来是很危险的。真是奇怪了，难道你离开他之前给他敷了药么？”格莱尔一边和芳汀一起把马德兰抱到马车上一边问。

    “没有啊……我不知道啊。”芳汀也很疑惑。

    “他这伤口很深哪。不过明显被人敷了药。我闻了，仿佛是马唐草的味道。”

    “马唐草？那是什么？我都没听过。”芳汀坐到车上去，守在马德兰的身边。听格莱尔神甫这么说，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马唐草，那是止血药。很有效的止血药！”格莱尔神甫坐到前头，轻轻挥挥鞭子，马儿就顺着狭窄的街道稳稳走起来。

    “看样子已经止血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只是流了太多血，又太疲惫了。我听说他白天刚刚钻到马车底下去救人。他真是太累了。”

    格莱尔一面赶车，一面叹气。从这神甫老头儿的口吻里也听得出，作为老朋友，他对马德兰市长也是无限的感佩，还有一点儿心疼。

    “是啊，可怜的人。”芳汀和马德兰在黑漆漆的车厢里，从车窗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不断向后逝去的枯树和建筑。

    夜色萧条，冷风瑟瑟。她的胸中，酸涩的爱和感动沸腾，汹涌。她不禁搂住马德兰的头，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的脸色青白，仿佛长期的忧愁和营养不良。一双眼紧紧闭着，显出疲惫和虚弱的情态。他的嘴唇发白，血色全无。下巴和面颊上有浅浅的胡茬。那耳边两鬓却是斑白，有艰苦岁月的沉痛印记。

    马车在黑暗里慢慢行进。马德兰伤口刚止血，很怕颠簸。所以格莱尔神甫老头儿握住缰绳，很小心地控制着马车的速度。

    奇怪了，

    到底是谁为马德兰先生的伤口敷了马唐草呢？既然救了人为什么不留在原地或者干脆把马德兰带走呢？

    或者，是马德兰先生自己随身带着马唐草？自己给自己做了急救么？

    唉，不想了。管他呢，只要马德兰先生没事就好了。

    到了，芳汀帮着格莱尔神甫把马德兰先生安顿到小教堂后面的房间里。一名医生和一名老嬷嬷已经等在那里。他们为马德兰先生处理了伤口，包扎好，还为他注射了镇定剂。

    “他会好好地睡上一觉。伤口也会慢慢愈合。姑娘，您放心吧。”格莱尔把芳汀引到小教堂的接待室里，给她一杯热牛奶。

    “您也累坏了，喝吧，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家了。马德兰先生交给我们就好了。”格莱尔看看芳汀那一身暗蓝色的工装：“您是马德兰先生那烧料厂的女工吧，过了礼拜日，明天还要上班呢，您回去吧。”

    “可是……”芳汀心下不舍。

    马德兰先生是因为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十二个苏才重伤至此！她怎么忍心在这种时候离开他呢？

    可是，

    自己毕竟只是马德兰先生工厂里的一名女工罢了。相交不深，自己有什么资格守在他身边呢！工厂里关于自己的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话她也不是不知道的。

    唉。

    芳汀没有办法。只好决定离开。临走时，她嘱咐格莱尔神甫：“马德兰先生受伤的事情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为什么？他明天不能去市政厅上班，大家肯定会猜疑的。”

    “那……那就说他生病了吧。不早说他被捅伤了。”芳汀抓抓衣角，似乎有些紧张：“马德兰先生，他不愿意事情闹大。”

    “我明白，我明白。”格莱尔说：“他害怕那个偷了你的钱，又把他捅伤的孩子被抓住。唉，他总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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