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记起左盟盟主那句“我于别处便活得不自在,来这堕落领也没找着畅快!那我呆这里又干什么!”,喃喃自语道:“老兄弟,熬过这三天堕落领就又能畅快了。”
堕落领里打架伤人往往都是意见之争,私仇并不多。两人做对手斗了一两年没分出胜负,也有几分惺惺相惜。
在团长哀叹的时候,一根长木桩从天而降,插进了地面一米余。
来往的路人扇了扇空气的灰尘,抬头往上面瞧。
一颗人头串在木桩的尖端,干涸的血液凝固在木头的表面。灰白的脸色,打结的头发,微微张开的嘴,还有合不上的眼睛。
团长踏着官步沉稳地从领主大屋走出,可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路人们也辨认出木桩上的脑袋不是别人,正是左盟的盟主。左盟的拥趸不在少数,号呼和求救的声音顿时充斥着整条长街。
又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轻飘飘踩在木桩尖儿上,好似没有一点儿重量。
他腰间赤红色的唐刀格外的醒目,眯着眼睛睥睨众人。声音借着灵力传播开,虽然不响,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仙宗有令,三日之内不准任何人踏出堕落领半步。否者,这就是下场!”
团长大惊大悲之后勃然大怒,指着那人说:“韩刀,你不要欺人太甚!”
韩刀冷笑说:“欺人?你们也配叫人?你背上这根木桩环领三日,提醒提醒这里的臭虫不听我命令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团长还未动,倒有几个路人亮了兵器一跃而起。
“士可杀不可辱!”
“问仙宗能有什么了不起,为盟主报仇!”
这些人修为不高,五米高的木桩都未必够得到,相互之间垒人墙借力才有一人蹦向韩刀。韩刀眼睛都不眨,赤红的唐刀快速挥出,把那个同样没名没姓的堕落人砍成了八块。血混着内脏从天而降,洒了一地。
另有一人手持大斧,借力一滚滑到了木桩的跟前砍向木桩。只不过斧头还未落下,他已分为了两截。他的左眼瞪着自己的右眼,手上的斧头哐当一声无力摔在了地上。
韩刀唐刀漫卷,长街血流成河。
“锵”
唐刀归鞘,上面甚至没有沾到一滴血,十多条人命已经亡于刀锋之下。
团长看着满地的血肉内脏,双手止不住颤抖。他抬头看着不可一世的韩刀,心中恨不能咬下他的肉。可他的双膝却忍不住打颤,颓然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他不是在跪韩刀,也不是在跪亡魂,而是在跪自己的理想。
“一切都没了,老兄弟,你说的对,一切都没了。”
韩刀搞不清也没兴趣搞清团长的心思,问:“老小子,背着木桩绕城一周,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
武士团不少骨干听到此处的动静纷纷赶回,围在团长的周围。
“团长,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再死一次也没什么。”
“团长,拿起你的刀,团长!”
“不能去啊,团长你不能去!堕落领不能没有骨气!”
团长不顾众人的劝阻,长身而起呆滞地往韩刀走去。他的手上没有兵刃,他似乎觉得自己不配再拿起自己的刀,他没有去背起木桩,而是盘腿坐在地上。
有一首偈,他多年未唱;有一种印,他多年未结。
团长结出佛门入定印,念出偈语:“我不愿与俗世有什么未解的瓜葛。今日你不必饶我,我也不愿受你羞辱。
今兹而往,生分已尽,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