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时我师傅已被肖长福挤兑得够戗,我看情势不好,我又刚刚混出头来,想再往上爬爬,这才另找了一条出路……”
说着话阮宝生突然反应过来,他抓着阮云卿的肩膀摇晃,也不管是不是夜深人静,不由高声喝道:“他喂你吃毒/药了?”
阮云卿急忙捂住阮宝生的嘴,拉他到黑影里躲好,等了半天,外面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阮宝生哪顾得了这些,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心疼阮云卿,也恨他自己,若是他再有本事些,若是他能早点护着他,事情也许就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了。
阮云卿却高兴得很,知道阮宝生只是替顾元武办事,并没有像自己似的,被人强喂毒/药,心中只觉太好了。
阮宝生恨得咬牙,一边走一边大骂顾元武。阮云卿笑着听阮宝生骂人,心里想着:原来有个人护着自己,是这样安稳高兴的事情。
这也不过是一时嘴上痛快,两个人都清楚得很,就像他们动不了肖长福一样,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他们也同样动不了顾元武。
嘴上骂骂,不过是让心里痛快些,其实什么用都不管。可不管有没有用处,只是知道阮宝生是真的拿自己当亲兄弟一样对待,阮云卿就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在这世上,他终于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了,有了赵青他们,有了阮宝生,阮云卿觉得自个儿心里就有了依靠,再大的难处,他都能挺得过去了。
到了分手的地方,阮宝生让阮云卿先走。
阮云卿走出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又转回身来。他双手抱于胸前,弯腰躬下身去,朝阮宝生深深作了个揖,“多谢兄长。”
阮宝生红了眼眶,他瞪了阮云卿一眼,恶狠狠凶道:“谁用你耍这些虚套子?我不稀罕!快走吧,一会儿让人看见,又是一桩罪过。”
阮云卿笑着点头,辞别了阮宝生,回杂役房去。
先绕到杂役房后面的灌木林里,吹响短笛,莫征闪身出来,阮云卿忙将今日之事细说了一遍,又让莫征速速派人去找小裴,将他对郑长春说的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告诉他,又嘱咐莫征道:“小裴胆小,莫护卫派个温和些的兄弟去,别吓着他了。还有,告诉小裴,我跟他说的那事已有了眉目,只要他在郑长春问他的时候,和我今日说的话别串了二路就成。一定让他记准了,肖长福收了德妃多少贿赂,做了哪些缺德事,一桩一件,可都是除掉肖长福的罪证,少了一点,郑长春怕是都要犹豫,他如今已成惊弓之鸟,不把如山铁证摆在他面前,他恐怕不会替我们出这个头。”
莫征一一答应,又问了些细节,牢牢记在心里,让阮云卿赶紧回去歇着,他这就派人去找小裴。
昨日从端华宫回来时,阮云卿就跟太子告了假,他今日晚间要去见郑长春。也不知事情办的顺不顺利,万一耽搁了,还不知会拖到几时,因此今日就不去端华宫见他了。
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半夜时分还要按时点卯,跑到端华宫去见宋辚,真是忙得连睡觉的工夫都快没了。钟鼓楼上传来更梆声响,阮云卿侧耳听了听,此时才刚到一更,还不算太晚。
找了个有宫灯照亮的地方,翻了几页书,天到二更,阮云卿洗漱已毕,回房去睡觉。
躺在床上,来回翻了好几个个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平时忙起来,累得连觉都不够睡,他也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如今突然闲了,阮云卿就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闭眼,就想起昨日太子临窗画画的情景。
心跳都快了些,阮云卿睁开眼睛,瞪着屋顶的横梁,努力平了平了呼吸。再闭上眼睛,太子的样子又无端端地蹦了出来。记忆里的宋辚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即使他脸上带着浅笑,也是轻飘飘的,若有似无,只虚虚的浮在他唇角。
为何这人明明在笑,他却总能从那笑容深处看到一股浓浓的悲凉和绝望。
阮云卿望空伸出手去,想抚平宋辚眉目间的那缕哀愁。双手抓了个空,阮云卿才猛然惊醒,眼前哪有什么宋辚,那个恼人的身影不过是自己的心魔,他一点一点钻进自己心里,如今,就连梦中都不放过。
阮云卿恼火极了,他用力搓了搓脸颊,又合起双眼,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晚上,阮云卿背了五六十篇玉华集上的策论,才好不容易将宋辚的模样赶出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