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明年这边都稳稳当当的时候再带他过来玩一回。
大牛立时带着一股子崇敬的眼神看向陈树,倒惹得陈树不好意思起来。
这院子还是跟他离开时候一样,高高的围墙,爬满了密匝的灌藤,旁儿的芭蕉树应该是新种的,一眼瞧去有五六棵挡荫。房顶的厚瓦应该修缮过,想来今年来过几次大风暴雨吹掀了,不然他钉实了的瓦片怎么会耐不住。
院门是木篱笆也敲不响,再说这里的人都喜欢直来直去,叫人都用吼的。楚明泉张了张嘴就往里头喊去,“二虎兄弟在家吗?小海在家吗?”
里头有个小娃竖起耳朵听。都说小孩子是最喜新念旧的,可二虎家的小海跟时瑞玩的最好,而且楚大叔家经常能送许许多多好吃的给他,加上今年的果林子丰收,他可是最快活了。渔村的娃子都知道,只有楚家的果林是最齐全的,如今听外头的声儿,怎么就像楚大叔的声音?
小海慌里慌张地把手里头玩了好久的木头件扔掉,顺着墙院的那棵大树跐溜往上一爬。小娃子都有股好奇,不爱去开正门。反倒喜欢偷偷摸摸看来人是谁。
等小海见外头站着三个男子,领头的那个比较靠院门看不见脸,但是穿了一身的新衣。旁儿的两人穿的也不赖,不像这边只差光着膀子干活。等楚明泉又抬头喊了两声,小海立时一溜烟下了树,朝着屋里大喊,“爹。楚大叔回来啦!真的是楚大叔!”
屋里头正在睡午觉的二虎被自家儿子的大嗓门给吼得有些没缓过神,听到楚大叔三个字,惊醒的时候还以为兔崽子是框他玩的。今年果林子快摘了,每每去林子里侍弄,他总是会感叹一番老天弄人。
外头的小海笑得格外欢畅,才一年不见就高了许多。哦哦叫个不停。后头跟着的大牛和陈树见当家跟这孩子这么熟,想来这家兄弟肯定是个要好的。
待二虎出了门,看见那个上下抛着自己儿子的人。差一点没敢喊出来。
一年过去了,怎么,怎么真的是楚哥!
“二虎,呵,咋的不认识我了!”楚明泉放下小海。手里的包裹也给了他拿到屋里去。
不用说,二虎一个箭步就上前捶了一下楚明泉的肩膀。倒把他给捶得往后退了一步,“哈哈哈,楚哥!这真的是你!哎呀呀,怎么一身腱子肉都松了?呀,还胖了些,敢情回了老家日子过舒坦了,肯定都没上过船吧。呵,这两位是你的兄弟吧。赶紧进屋坐坐,小海——叫你娘切个水瓜出来!再去打五斤酒,今晚好好吃一顿!”
后面的大牛和陈树被二虎的热情也感染了,一边进屋一边看里头的样子,家什木件一看就是当家的手艺,打扫得很是干净。
等到几人都坐下,二虎搓着手挠着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连问了在杭城好不好,过的咋样,翻来覆去的样子,倒和匆匆跑来的小海一个德行。
“行了,行了,叫弟妹别张罗,那些个稀罕海货留着你们自己吃吧。我这带着两个兄弟是过来采买的。顺便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在许家船队做的还成不?今年秋收怎么样?”楚明泉也不客气,拿起水瓜叫大牛和陈树一同吃起来。
二虎笑得很是随意,“楚哥你不知道今年刮的海风有多厉害,亏的楚哥你这么好的屋子,这渔村今年有一半人家的屋顶都吹翻了。我这就补了几个瓦片,家里的木桌竹椅都是结实的,也没损掉多少东西。哎,这风刮的不是时候,也正是因为两场大风,许家船队今年特不顺损了好些。我后来在丁字组船队呆不下去,索性秋季开洋前就辞了活。这不打些小散工,没再上大船。”
楚明泉听二虎轻描淡写的样子,这里头肯定还有些缘故,来风暴前老船员靠着鼻子都能嗅到潮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家新主子的问题,楚明泉也没把话头往上提,反正这回来是想拉大虎二虎这些兄弟一起做白砂糖和罐头生意,正好他现在不在船队了,更加自由些。
这竹茅院子有好几间屋子,二虎收拾了一间出来,反正也是热秋,竹席一摊就能睡,连被子都不用,只要把蚊帐给支起来就成。
院落一侧的灶房里已经开始动火,二虎让楚明泉几人坐着玩,他拐出门没多久就拎回四只肉多鲜美的赤甲红海蟹,还有一尾子十几斤重的鲅鱼,腰间系着的竹兜里有好些新鲜扇贝。今晚要做一顿丰盛的海宴,楚明泉看在眼里,怕是二虎掏了银子挑最好的。
楚明泉本就打算晚饭以后说,便帮忙一起动手,四个男人不一会儿就把鲅鱼肉给捏成了鱼丸子,大海蟹也刷洗干净上了屉蒸,这东西难熟得蒸上一段时间。趁着这时,楚明泉把自己在杭城的事讲了讲,那些麻烦的事都略过去不提,只说到现在开了一家馆子,里头好些都是朝秋托二虎寻来的种子,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二虎听楚明泉这么说,心里很是畅快,“楚哥你可真行,不到一年日子就能过得这么好。我算是从大船上退了下来,以后还得寻个固定的行当做做,不然一家大小不能靠地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