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引起他的兴趣罢了。我想经此一年,漠北至少能大定,这可省下不少的兵力军饷,暂时压制了戍边的忧患。哈,我倒是奇怪,太子这般久全无动作,也不知是在筹谋什么……”
周幕迟面色有些凝重,沉吟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们的大哥,又是太子。我虽并不熟悉父皇,可他的手段我们永远难以想到。再者父皇正值壮年,只要身体尚好,想来还能居安太平。怕只怕……会有人暗中下手。”
“……你怕太子真的会动手?”周晟衍用扇子顶着下巴颌,点了一下,复而慢慢拆开折扇,一页一页翻过去。
周幕迟沉思不语,半晌摇摇头说道:“他既然敢在父皇眼皮子地下暗杀我,在他的心里我们都是敌人。哪怕他还在太子之位上,私下对我们也是打压甚多。我想,父皇之所以早早地定下那个位置,想来也是有安抚之意。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即便我自动放弃所有,除非我死,不然在他的眼里依然是个隐患。”
周晟衍点点头:“有道理。然后呢?你陪着楚朝秋在这漠岭开出了一座世外桃源,可这依然不是根本上的避世之所。幕迟,你心里,是否还有另外一个计划?”
周幕迟和他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所为瞒不过二哥,虽然有些话不能直接说,想了想才答道:“我要给朝秋留一条万全的后路,给所有我在乎的人留下生路,所有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不能确定纪怀安是否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人,但是明年,海上云莱洲,无论如何我要拼死一搏。二哥……你,会不会帮我?”
周晟衍听了这话,眼里有些惊讶,不过一瞬就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些违和之处。他居然就是……我可真是笨,光想着你这一条线,完全忘记了另一种可能,原来楚朝秋竟是……”
周幕迟忙使了个眼色,周晟衍会意失笑,接了一句道:“他居然会陪你们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小打小闹,真当是大材小用了……听闻云莱洲有诸多意想不到的事物,我还真想去见一见……幕迟,我这可是托了你的福,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能逾越那道天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有幸去海上蓬莱……”
周幕迟眼里虽定,但还是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唯有去试过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个世上,他原本茕茕孑立,却在那一场海上风暴之后,有了那么多羁绊。羊城的日子,杭城的日子,还有许许多多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日子。
无论如何,他相信一点,纪怀安绝不会害朝秋,那么跟朝秋的一切他亦不会去动,这一份掩盖的温馨和睦,才是真正令他下定决心全力以赴的信念。
周帝的行踪本就不定,一行人简装打扮入得桃源城,亲眼目睹这原本的荒凉之地变成这般繁荣的景象。他还未来得及感慨,就听得探子回报两个儿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遍野的金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周帝看得心情舒畅,弩国的交好盟书已经送了过来,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朝堂上的老臣们此时还惦记着如何往桃源城伸手,如今看来,这处地方,便让它这样安宁恬静地过下去吧。这大周角角落落,端是无尽的暗桩,也唯有这处,才是干干净净的。他的儿子们,如今也长大了。稼穑为国之根本,也只有这两个孩子懂得这一点。周帝心里不乏感慨,太子周行烈生性太过暴躁,崇尚以硬制敌,他私下里的那些动作自己都看在眼里。虽说大周早晚有一天是要交给儿子,可周帝心里自有计较,国之根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有从根本上解决了衣食住行,才能令整个国家繁荣昌盛。只是帝王家不必寻常,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帝看着周晟衍和周幕迟,眼里饱含欣慰:“桃源城,有朝一日确能成为世外桃源。晟衍,幕迟,你们做到了我一直想要做成的事。大周与弩国从此不说情同手足,至少能相安无事。我的身上背负着祖辈的期望,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今日咱们就做平凡的父子,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庆贺桃源城大丰之年。这以后林家将营十万大军的粮饷我可就不拨了,哎,国库空的很,我还指望你们俩能添些回去,多多益善才是,哈哈哈……”
周晟衍和周幕迟相视一笑,十万大军将至,这桃源城真正迎来了卧虎之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