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抬高!劈斩要有力!再来!动作太生硬,连斩完全没有借力!”
那个男人盘腿坐在岩石上,手握一根长竹竿,不时摇摇头,对面前舞剑的少年指指点点。
他身披一件灰青色的武者长衫,浅黄色的花纹交织出玄奥的图案,全身上下只有臂、肩、脚三处由厚重的铁甲覆盖,铁靴侧面镶着一把鞘中之剑,看上去似乎是影响行动的赘余装饰。
但看这男人闲庭之态,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负重。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戴在头上的奇异头盔,掩藏住了他的上半张脸,看不清他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多眼怪般密密麻麻的镜片。奇异的五边形镜片,又排列成五边形,透出绿色的微光来。头顶向后延伸出昂颈颔首的仙鹤装饰,多少显得有些笨重和花哨——
真是古怪的设计。
这古怪的头盔就好像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从来没有人见他除去头盔后的面容,就连他面前身着黄麻布衣的少年,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小徒弟,也从来没有见过师父摘下头盔时的样子。
只能从下巴上蓄留了很长的山羊胡看出他所经历过的风霜。
石前的少年满头大汗,每有一丝疏忽,师父手中的竹竿便会直接落在身上,看似没使多少力气,却出奇的疼。
少年咬着牙,努力维持着肩臂的力量,手中的四尺长剑不停地向下坠,这金属熔铸的剑身之内,灌满了铅,重若千钧。
在这里修行的几年里,他不止一次想过放弃。
虽然最初的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坚持,因为他是被易大师选中的孩子。
易大师,眼前这个神秘而严格的男人,无极剑道的第二十四代传人,在村里人乃至艾欧尼亚人眼中,都是一位伟大的体术宗师。
而他,在星陨镇众多的孩子之中选择了他。
虽然星陨镇规模不过是村镇大小的地界,艾欧尼亚说是岛国也只不过是一座带有几个附属村庄的城邦,但是他在众多同龄的孩子之中脱颖而出,也是意味着一份荣耀和认可——
他将成为无极剑道的下一任传人,那种古老而神秘的剑道,它的每一任传承者,都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传奇,受人所爱戴。
他也会的。
背上简陋的背包,跟这位穿着“奇装异服”的师父离开小镇之时,他曾这样踌躇满志地想道。
可在这竹林中修行的几年里,他每天受到的苛责,比这几年所受的赞许加到一起都要多。
最初在同村孩子之间那引以为豪的荣耀,早就消磨殆尽。
因为他在这片清幽的竹林中所面对的,简直是最可怕严酷的修行地狱……
他听见师父严厉的声音——
“尘,在想什么!这般心神不宁,怎可达到无极之道?”
名为易的男人说完,便从石头上跳下地面,手中的竹竿丢到一旁。
他眼眸轻闭,一把半身高的斩剑便是凭空现于手中,剑身上映出暗暗的绿芒,与头盔面具上密集镜片中跃动的微光同色。
然后他开始动了,飘逸而灵动的姿态间,每一剑都是虎虎生风。劈、削、砍、斩,然后以行云之势的连斩作结。
若是外人初看,定会被这剑势所震撼。然而对于这名叫尘的少年,师父所传授的这套剑术,他早已烂熟于心,并且认真地修习了一年。
却没有任何进展。
他觉得自己已经将每一个动作,都牢牢记在脑中了,可是每一次练习,都会遭到师父鸡蛋里挑骨头似的苛责。
可是他和师父的剑招之间,又有什么不同?
“将这剑术,再练习一遍给为师看。”
“是。”少年咬咬牙,一整天的负重训练,早已让他疲惫不堪,鼓鼓囊囊的武者长衫之下,他的臂上、腿上都绑着沉甸甸的沙袋。
然而师命不可违。
少年拖着身体,舞起那把沉甸甸的剑来,气喘吁吁。
“还不够。”师父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年轻人,就是太注重不必要的形式,仅有剑招,没有剑意,又何来剑势可言呢?今天就到这里吧,去绕后山跑三十圈再回来吃饭。”
话毕,易大师刚要转身返回竹屋,却听见一个声音,高八度的音调说道:
“嘿!多眼的怪人,你说的剑术,是这样子吗?”
易大师循声望去,发出声音的是一只猴子,披着简陋的兽皮,手拿一根木棍,然而看起来便有一股说不出的与众不同之感。
那猴子抓着木棍,装模作样地挥舞起来。
易大师起初丝毫没有在意这样一头畜生的举动,然而那猴子的动作开始没多久,他便震惊得合不拢嘴——
猴子的每招每式,竟然与他刚才所舞的剑术,分毫不差,而那只聒噪散漫的猴子,随性模仿的动作,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可是在它的身上,那股他一直期待在徒弟尘的身上看到的剑意,竟浑然天成!
“嘿!这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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