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已经扑灭,但焦黑的房舍已经不能住人,留守的几人在村子的废墟中升起篝火,海潮在黑暗中哗哗作响。
黄昏之前,幸存的村民在疾风道馆弟子的保护之下疏散,这些自然都是永恩安排的。亚索独自坐在退潮后的礁石上,月光从他飘逸的黑发间流过,他呆望着黑夜里海盗船的轮廓,和座下的礁石一般,像是个失去对手的流浪武士,孤独地眺望着远方的对手。
疾风道馆的大事小情,大多是由永恩打理安排,师父过世后,也很多人觉得永恩才更适合道馆主人的位置,但都被永恩一口回绝,因为只有他的弟弟,继承了疾风剑术的人,才理所应当接管这座道馆。
他唯一担心的,是弟弟这孤僻的个性,他似乎与谁之间都留有秘密,从小到大都未曾真正敞露过心胸。
而明年就是为师父守丧的满三年,到时亚索将成为新的道馆主,广收门徒。但他似乎没有那样的兴趣,只是把师父留下的心法剑诀往门徒们面前摊开,淡淡地说一句:“都在这儿。”
反正领悟多少靠天分,最终能达到怎样的成就则是靠自己的悟性。剑诀就在那里,看得明白的人学得会,看不明白的人这次指点了,下次恐怕还是很难自己领悟,武学总有瓶颈所限,唯有突破瓶颈才能抵达新的境界,突飞猛进。
亚索的想法说来倒也没什么不对,但是道馆总归要多给人一些机会,才会兴旺。
火边的几人,星陨镇派来的使者锐雯、自称瑞吉纳德的旅行魔法师,还有一人便是妖艳的九尾妖狐。
长老已经睡着了,风语村的长老是一位和蔼的老爷爷,坚持让他们先把幸存的村民都护送走,自己最后离开。忙碌了一天,现在他总算是沉沉地睡去,刚才他还兴致勃勃,说自己还不困,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架势,当时有一位神秘的剑客,带着一把漫天飞舞的刀刃,吓退了海盗劫掠的步伐。
现在他像那些古老的传说一样沉沉入睡了,斑白的两鬓在摇曳的火光里反射出经岁月操劳留下的光泽。锐雯看着安睡的老者,心情复杂,帮长老盖上毯子。
“等到天亮,我和你们的道馆主一起,再带上几个馆中好手,一起护送长老去星陨镇,我也好交差。”锐雯提议,她的声线有些中性,像是还没有变声的少年,因此永恩一直以为她是个面庞清秀的男孩子,“二哥你和阿狸在这里略作阻挡,阻止海盗登岸,老人家走得慢,尽量争取一些时间。”
“嗯,疾风道馆也会提供人手。说起来我的弟弟亚索才是道馆主,不过他跟我说想留下杀敌,再赶上我们,我会暂时接替他执行护卫任务。”
“没问题。”锐雯说,“那这边就拜托二哥你们了。”
瑞吉纳德点头,阿狸则坐在一旁,手指卷玩着发丝:“所以说,这是人类在争夺领地的战斗咯?”
“呃……大概他们只是想掠夺。”
“我一直觉得人类很不一样,现在倒觉得只是他们嘴上说得不一样罢了。”阿狸抱着双膝,套着红白色软鞋的脚在火边烤着,足底传来温热的舒适感。
“为什么?”瑞吉纳德问。
“他们一样遵从本能,做着野兽一样的事情。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争夺统治权,不断地,人杀人。只不过他们没有利爪和尖齿,所以用刀剑、用火器、用魔法,所以人杀人的时候看起来倒还优雅。”
“人也是野兽来的啊,本能是教人无论如何都要不择手段地生存下去。但是人有心。”瑞吉纳德说到心这个词的时候,阿狸的眼睛似乎亮了,她盯着瑞吉纳德的眼睛,想从中读懂这个她不懂的词。“人有心,所以野兽行径做得越多,内心就越痛苦,才不会一切都听从本能。”
阿狸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惊讶地半张着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瞳孔深处涌动,像是不远处低语着的海潮。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锐雯也看向他,目光深邃,这个男孩子气的少女在这一刻显得十分遥远。
阿狸打破了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气息:“总之,只要那个叫普朗克的海盗头子死了,一切都会结束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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