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沧阑向纪府赶去,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胸中有团烈火在炙烤着,烧得他的心一片燎原,不可收拾。这是什么样的家!这是怎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奢糜之地!沧阑想笑,泪水却顺着潮红的面颊滚落下来,他再也无法视而不见,非要找晴眉问个明白,是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如此轻贱人命。
然而,回到家中,当沧阑见到晴眉沧堇一块,带着子浚在花园里玩耍,他即将冲口而出的质问,又生生地咽回,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你看,他多像我。”沧堇掩饰不住为人父的喜悦,眼神一直追随着不远处的子浚,“谢谢你,晴眉,把子浚带回我的身边。”
“都是老夫老妻了,还客气什么。”晴眉不禁也看向子浚,满足的笑容浮上面颊。“如今,你也该收敛些,为孩子做个榜样,是不?”晴眉沉默片刻,才又道,“我就是提点你一声,听不听是你的事。”
沧堇笑了:“当然听。”正如沧彦所说,他也该换个活法,若再向以前那样放荡,恐怕子浚会步上他的后尘。晴眉乐开了花,一直缠绕在她心底、不能生育的阴影终于在此刻褪去。
沧阑站着听了许久,终究还是悄悄离去。沧堇在外的名声,沧阑是知道的,他和晴眉的话,虽然再一次证实了沧阑心中的猜测——那孩子是沧堇流落在外骨肉,晴眉为绝后患,杀了妤好——但沧阑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无法把这些残忍的事实,告诉沉浸在幸福中的沧堇。
沧阑的这份心思,很快就落了空。那天晚些时候,沧彦带着几分醉意从外回来,进门就嚷嚷:“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失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沧彦走得东倒西歪,故意将李白原诗中的“得意”换成“失意”,尽抒他胸中郁结之情。
沧堇远远地听见沧彦的声音,走了过来,扶住沧彦,道:“老二,你何苦,闵蕙走了,是她自己不知道惜福。”沧彦抬起头,研判似的看着沧堇,突然吼道:“你凭什么说小蕙!当初要没有你带着我去厮混,我何至于有今天!”
“你果然还是怪我。”沧堇轻叹,神色却异常平静。沧彦惨淡一笑,语音忽地低下去:“大哥,我怎么敢怪你,你是我大哥啊。”沧堇闭了闭眼,一丝无奈迅速闪过脸庞,他从不知道,沧彦心中有如此深的痛苦,无法去爱,连恨也做不到,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用心良苦?“老二,振作一些吧,酒喝多了伤身。”沧堇也知道,这句话听来有多苍白无力,可偏偏他只能这样劝解沧彦。
沧彦神情古怪,大笑:“有时候,你不喝也得喝。大哥,你肯定不知道,小玉死了,今天清晨,周仁在码头发现了她的尸体。”沧堇顿时呆若木鸡,晴眉告诉他,是小玉亲口答应她把子浚接回家的,可为什么,小玉竟死了?沧堇不敢再想下去,拉着沧彦就向外走:“老二,我们去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