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抹讥讽。
看到江连城亲自带人前来,江杰等人慌忙上前行礼。
陈言东缓缓站起,低头道:“外公。”
江连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看向了地上的尸体,眉头渐渐皱起,沉默片刻,道:“这真是你杀的?”
陈言东低着头,没有说话。
江杰却大声道:“叔公,我们亲眼看到他杀的人,这小子心狠手辣,对咱们江家的人没有半点留情,不能再留了!”
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的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人,脸色苍白地从人群中冲出,来到了那具尸体的面前,悲恸道:“我儿……我儿死的好惨啊……”
他双目泛红,猛然盯向陈言东,全身杀气滚滚。
江家老大江建站了出来,冷漠地看了陈言东一眼,对江连城道:“爹,这次的事情,必须给赵恒一个交代,他对我江家忠心耿耿,昨天在凌月峰还伤了一个儿子,这次又被咱们从外面带进来的外人给杀了一个……”
他从未把陈言东当做侄儿,称呼他,也就是“外人”。
“爷爷,赵明虽是下人,但是功夫不错,假以时日,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护院,这次的死,很可惜。”
江建的大儿子江向阳声音低沉道,看向陈言东的目光,充满了漠然。
江连城沉默了片刻,看向了陈言东,道:“你有什么话说?”
陈言东低着头,道:“但凭外公处置。”
江连城听到“外公”这两个字,眼中露出了一抹冷色,面无表情道:“以后不用再叫我外公了。”
顿了顿,这老人的目光望向了远处的那座凌云之巅,缓缓道:“今天死的这个少年,对我江家来说,他比你重要,也比你对我们江家有用百倍。陈言东,你跟你那个废物父亲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很后悔让芸儿出去接你了,现在,拿着你的行李,滚吧,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在我们斜阳岭出现。”
说罢,转身离开。
众人眼神冷漠地看着那像垃圾一般被丢弃的少年,有人讥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不以为意,却没有一个人同情。
家主说的对,那死去的赵明比他重要百倍。
斜阳岭并不太平,每天都有矛盾和战斗,为了利益,每个家族都会明争暗斗。
所以这里人人会武,没有武功,那就是废物!
没有哪个家族愿意养一个废物。
即便是条狗,它也是只咬人能咬出血的狗。
而陈言东,在他们眼中,手无缚鸡之力,跟他父亲一般,对斜阳岭来说,是个外人,对江家来说,毫无用处!
没有用处的人,杀了一个很有用处的人,江连城的这种态度,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
别说什么亲外甥,血浓于水,别说那死的人只是个下人,斜阳岭的规矩很简单,不管是谁,你只要对家族有用,你就重要,但是如果没用,那对不起,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因为你是个比狗还不如的废物!
江连城冷漠地走了,很多人也跟着走了。
江杰离开时,满脸鄙夷地道:“陈言东,你可真够可怜,连你亲外公都骂你是个废物,说你连一个下人都不如,啧啧,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活着。狗废物,滚吧,滚的越远越好,咱们江家咱们斜阳岭,都不欢迎你。”
江源走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道:“斜阳岭在今天早上就封闭了,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里的每个家族都在为了凌云峰的东西争斗暗杀,离开了江家,希望你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赵恒抱着儿子残破的尸体离开,看向陈言东的目光没有了仇恨,反而带着一丝快意的怜悯。
此时的斜阳岭,血雨腥风,被江家驱赶出去,没有人觉得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少年可以活下去。
江家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最后只剩下陈辰晨的时候,这小女孩蹙着一双好看的眉毛道:“陈言东,你别乱跑,我去找小舅,他肯定会帮你的。”
夜幕降临时,这里就只剩下陈言东和狐小妹两个人了。
或者说,一人一妖。
陈言东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握的双拳中,指甲陷入了肉中,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不远处的江家,渐渐融入了黑暗,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寒冷如雪。
这就是江家,对他的态度。
“陈言东,你跟你那个废物父亲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很后悔让芸儿出去接你了,现在,拿着你的行李,滚吧,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在我们斜阳岭出现……”
这句话,像是古老的钟声一般,一直萦绕在他的耳旁,经久不散。
身体中,内丹静静地旋转。
远处凌月之巅,月牙朦胧,时隐时现,偶尔闪烁着一道红芒。
四周,夜风拂过,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