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住持打算在押下去之前好好表现一番,说几句让所有人忌惮的狠话,好让人明白她不是好惹的。
只是局势演变的太快,住持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就被从屋外冲进来的常福、长贵两人用发着酸臭味儿的帕子堵住了嘴。
常福、长贵两人也是个机灵的,早在路上就听懂了周嫂子的暗示,当然不可能让住持发飙爆出什么料来,只是两人都有点可惜那帕子,堵了住持的嘴巴,他们就没有帕子察汗了。
至于惠悔,她虽然是住持的徒弟,也只是隐约知道住持和魏氏之间有过某种协定。如今这种情况下,惠悔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明哲保身,打算回头做污点证人指证住持,好保留她的活路。
有些事情,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可是那层窗户纸真被捅开了,只怕大家也都得不到什么好处。
住持被押下去以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
只有关于慧能做白云庵住持一事,族长仍然有异议,白云庵虽然是阳家的家庙,却也没有让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来掌管的道理。
“这白云庵虽然是阳家的家庙,选拔住持也不似外庙一般严谨考究。”族长捋着胡须,略带深沉:“白云庵历来的住持也都是受过十戒的比丘尼担任,这慧能师傅虽然有大慧根,却也只是普通的居士罢了,怎么好当的白云庵的住持?”
族长说出这番话来,也并不是单纯地为白云庵着想就是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明族长识人不清,这无疑狠狠扇了族长一个耳光。为了保持形象,族长也只能暗恨艾芬多事。
让慧能做住持是艾芬提出来的,族长就想狠狠地驳回去。只是很不凑巧,族长很快就遗憾的发现,除了住持师徒,白云庵里还真没有谁是剃度受戒的尼姑。
“好儿媳,来这里做。”魏氏拉着艾芬在身边坐了,爱抚地摸了摸艾芬的额头:“傻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下次可不许磕这么重的头了啊。”
真是笑话,魏氏之前一上来就定了艾芬的罪,并没有给艾芬一丝好好说的机会。
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艾芬并不说话,一脸恭敬温顺的模样,仿佛她和魏氏从来都这般和睦。
梦圆则趁人不注意,偷偷冲着艾芬竖起了大拇指,被艾芬别有深意的眼光看了两眼,讪讪地放下手。
“可是这白云庵里并没有其他受过十戒的师傅。”阳凯青站到一旁,适时地开口提及关键问题:“这白云庵虽小,却也不能一日无住持。”
“族长,依我看这事也简单。”魏氏绞尽脑汁,使出了浑身解数:“只要慧能师傅肯放下这三千烦恼丝,脱离这是非红尘地,剃度受戒,便可皈依佛门,成为正式的比丘尼。”
这居士和比丘尼是有很大区别的,居士只需要受三皈依持五戒,还可以在家修行,甚至可以结婚生子。而比丘尼则要遵守佛门一切的清规戒律。
另外,这比丘尼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必须去外庙寺院之中找一位道行高深,学问好,在寺内有一定声望的尼姑,拜为‘依止师’。然后再有这位‘衣止师’在佛堂为其举行剃度仪式,这才能正式成为尼姑。
“贫尼愿意接受剃度,入我佛门,普渡世人。”慧能连忙表态,对于她这种终身不得乱出白云庵的人来说,居士和比丘尼根本就没区别。
“咳咳,”没想到有这一出,族长差点被口水噎死:“好,好,既然慧能师傅有如此决心,老汉我就先去号召族人,为慧能师傅写一份背书,受命慧能师傅做白云庵住持便是。这是这剃度之事,还要尽快才行。”
众人答应之后,族长便起身找族人背书去了,临走之事,给魏氏打了个颜色,让魏氏赶紧将艾芬一行人打发走,他晚一点再过来谈如何处置住持的事情。
送走了族长,再让人将慧能送回白云庵,接下来的事情,就得慧能自己去做了,艾芬趁人不注意,和慧能说了一句话:“过了这两日,我便会去看望惠悟师傅的病,到时候还有事情和慧能师傅相商。”
一直到了现在,惠能都如坠云里雾里,她当然知道艾芬肯帮助她们,必然是有什么目的的,只是她们一群姑子,有什么是值得艾芬图谋的呢?
但从面相上来,艾芬并不是什么奸险狡诈之徒。叹了口气,慧能只能相信相由心生:“贫尼在白云庵静候夫人佳音。”
看着惠悟一脸准备吃亏的觉悟,艾芬笑了,她又不是慈善家,实在不愿意平白地养一群什么活儿都不干的太姨娘们。
何况身无长物之人,是不合适做慈善家的。艾芬到现在为止,没有丝毫的收入,自己的肚子都顾不上,更不想做什么散财童子。
人都走了之后,魏氏便亲热地挽着艾芬的手:“媳妇,到我院子里去,我新得了几匹好布,自己都没舍得用,现在正好给媳妇做几件新衣裳。”
一席话说的艾芬这边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没想到,刚才还恨不能将艾芬千刀万剐呢,现在居然想用区区几匹布就将人打发了。
“多谢母亲如此厚爱儿媳。”艾芬心里也有另外的盘算:“只是这布也是母亲心爱之物,儿媳怎么好夺母亲所爱?”
“我一个老婆子,”魏氏连忙解释:“哪里用的上么鲜艳的颜色?还是你这年岁的人,用起来正好。”
走了没几步,发现艾芬的人一直都跟在了身后,连常福、长贵两个家丁也不避讳,魏氏便转过头来,对着阳凯青笑道:“我的儿,你跟着我们婆媳做什么?难道我是妖怪,还能吃了你的媳妇不成?”
艾芬对着阳凯青说话,却看了周嫂子一眼:“我们婆媳今天要好好说说体己话,你一个男人家,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阳凯青只有深深地看了艾芬一眼,笑道:“不敢打扰母亲雅兴,儿子先去找二弟。”
说完,就跟着一个家丁走了。
周嫂子和梦圆她们,也被留在了外宅的小偏厅里,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只是那点心有点忒难吃,吃的梦圆直翻白眼:“娘,这点心怎么和上次姑爷买回来的一个样子……”
艾芬、魏氏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朝魏氏居住的院子走去。这这样一幅母慈媳妇孝的画面,看的阳府二房的下人们全都摸不着头脑,更让他们内心深处无比的惊恐。
“弟妹呢?”已经到魏氏院门口,艾芬随口问道:“怎么今日没看见弟妹?”
拍了拍艾芬的小手,魏氏笑道:“你弟妹回娘家去了,她的母亲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苦夏,前些日子托了人来接她回去尽孝道去了。”
到了魏氏的小院儿,不着边际的话已经说了一箩筐,看着艾芬越笑越开心的样子,魏氏心里却无比烦恼。
关于月例银子的事情,魏氏不知道是提还是不提。她很怀疑艾芬早就知道了,想趁此机会从她这里捞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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