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姓许的男子,她绝望的脸露出了些许的期待,纤细的右手自觉地按着这个男子的意图停下了,已经落在纸面上的笔尖印下了一个淡淡的墨迹。
那个被凌家人视为救星的许少爷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身后的管家,腾出手果断地拿走了凌烟手中的笔,狠狠地摔到地上。
旋即,他对着凌家长辈礼貌而熟络地打着招呼,“太爷,伯父,伯母,您们别急,我来处理这件事。”
“这是银票,我替凌家偿还所有的债务。”他大包大揽地应承下了一切,男子汉的气概一览无遗。顾珺竹冷眼打量着来人,嘴角一咧,不屑地甩出一句话:“顾家不缺钱。”这么大方,居然不问一下凌家欠了多少银子。
非富即贵,或者是官府公子哥。想在他面前炫富?门都没有。之前,他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凌烟表情的变化,察觉到这个男子在凌烟心里应该有着不同一般的地位了。
表亲?世交?爱慕者?
他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渐渐稳住了阵势的凌宇飞看着眼前两个对峙的男人,已经战火渐起,气氛微妙。凌家到底怎么了?先贤的庇佑今天全不灵验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该来的、不该来的今天全都出现了。
水不能浑,路不能岔,凌家的颜面不能丢。
果断地,凌宇飞打破了冷场:“顾少爷,这位是许诺许少爷,凌家的世交。”
有的放矢,凌宇飞先解除了顾珺竹心中的疑惑。他知道,顾珺竹外出很多年刚刚回来,对许诺的家世和凌许两家的关系应该还不太了解。“诺儿,谢谢你的好意,一则这是凌家的家事,二来烟儿和顾少有婚约在身,于情于理你不适合插手,凌家不管怎样落败,必定要遵守该有的礼法。”一言九鼎,凌宇飞表明的是整个凌家的立场。
大崩于前而不乱,恪守诚信心自坚。
顾珺竹仿佛听到年幼时的自己,在学堂上跟着先生诵读的《三字经》,还有后来陆陆续续学的《论语》等书籍,那时理解的仅限于书面意思,今天却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太爷,我……”许诺还想说什么。
凌宇飞举手制止了:“许家的心意我领了。”他转头:“烟儿,继续。”
“是,祖父。”凌烟不再迟疑,折身回到案几前,在所有的地契和房契上工工整整写下了一行字,并在名字上面按上了一个鲜红的指印,递给了顾珺竹。
顾珺竹看见最上面一页的左下角,印着一个如鲜血般红艳,还在泛着红光的手印,和十六个竖排娟秀苍劲的小字:“凌烟代父凌浩楠签,空口无凭,立文为证。”
“顾少爷,不一张一张看一下吗?”凌烟讥讽地提示。
“凌小姐自认为是什么样的人呢?”顾珺竹四两拨千斤,他向后指着一直跟着他,默不作声的一个男子:“顾凌两家交易有中间人为证,凌府百年传承,我相信。”
他是信了,可是她再也洗不清了。
老天保佑,凌家千万不要出一个司马迁式的人物,把凌家祖祖代代每个人干的每件事都记在小本子上,那样的话,别人干的事会用红笔写,她的光荣事迹铁定要用最黑最黑的墨汁去写了。
看看站在一边的许诺,凌烟心里那个懊恼啊,救命的稻草就这样白白飘走了,抓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