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快快吐出了纠结在她心里的事:“段夫人说,想为他儿子顾珺非求亲,她看中了雨儿。”
自从来到凌家小院。段红云保持着以往的习惯,以高傲审视的眼神观察着每一个人。
凌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舍得拿出顾家的金银财宝馈赠,可从心底她并不认同这个大大咧咧,妇德欠缺的女孩子,反倒是慢条斯理、不笑不开口的凌雨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心。
这个女孩子性格温顺,婚后肯定不会忤逆她和珺非;礼仪周到,不会污了顾家的门楣,招致别人笑话;相貌出众,配的上自己的儿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母亲是个妾室。
但是身为凌家唯一子嗣的生母。未来必定能继承凌家的家业,这点足以弥补她的身份和地位的缺憾。
自从楚光耀调任别处后,好端端的一个准新娘楚明慧凭空消失了。一度大红大紫的顾珺非好像突然失宠的小猫小狗似得吗,可怜兮兮的。亲事没了着落。
放眼洛邑县城,其他人家段红云还真的看不到眼里。
这突如其来的洪水,把两家人凑到一起,让她仔细的看清了凌雨的为人。难道是命定姻缘?
凌家千金的确不失为一门上好的人选。
段红云早就忘了之前对凌家的歧视,她有十足的把握,自信只要自己开口。画影必定上赶着答应。
“有这种事?”凌烟愕然了,顾家的脸皮还真厚。
“大小姐不同意?”画影脸色一阵的阴暗,她开始为自己刚才说的话难堪了。
顾凌两家的孽缘她很清楚,可偏偏画影是个自己没有主见、尊卑思想有很分明的人,即便是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她也不敢动了自己做主的念头。
家有家规,即使难堪她也要说出来,听从大姐张巧华的意愿,这一点凌雨和她亲娘很相像。
“您别误会,二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凌烟慌忙摆着手,她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黑心女人,因为自己的不快累计妹妹无法成就好事。
只是,她的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她们嘴里提及的当事人。
凌雨从她们开始说这件,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清秀的小脸虽然憋得通红通红的,可她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害羞,反倒是一脸的沉思,令人回味。
凌烟知道凌雨的全部心思。
从崔城回来后,妹妹和羿景宸之间就一直有了一层不着痕迹的疏远,两人再也没有单独接触过。
尤其是羿景宸已经回京,就把他和凌雨之间的联系似乎切断的干干净净了。
这种情况下,凌雨对别人还会不会心动,凌烟根本没有把握。
张巧华本质上画影一样,都是老实本分的妇女,相夫教子是行家里手,但遇到大事出主意想办法,就明显勇气、经验和果断不足了。
一个屋子的四个女人,一个心不在焉,两个是无根的浮萍。于是,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凌烟一人。
凌烟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凌雨。
半晌的功夫,凌雨还是刚才的表情,只是脸色的红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洒脱自若,和若有若无的讥笑。
这种神情,凌烟太熟悉了,自己也曾有过。恍若昨天,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妹妹身上了。
“二娘,我看这样吧,您明天答复段夫人,就说现在两家尚在逃荒之中,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一切等洪水落下,咱们都回了府内再作商量。”凌烟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给两家都留足了面子和退路。
凌烟对顾珺非的印象开始并不好,可随着顾家争权夺利事件的越演越烈,她从一些细小的环节中,发现顾珺非和顾珺竹非常相像的一面,兄弟情深,大局至上,家族为先。
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做到的,所以顾珺非本质上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可是,凌烟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件事,她其实是想等顾珺竹回来再作商量的。
顾珺竹和羿景宸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走到一起,可兄弟情深的不争事实也全盘落在了她的眼里,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她实在没有办法自己做出决定。
最了解羿景宸的人,只有顾珺竹。
画影和张巧华对视了一下,都同意凌烟的办法。
凌宇飞曾经给她们说过靖王爷的事,虽然突然之间就没了音信,可在她们心中,皇家的吸引力显然要比顾家大的不止千百倍。
要是凌雨能攀上皇亲,受益最大的是凌弘,凌家唯一的传人,这个吸引力比什么都大。
画影最赞同凌烟的方法:“好,我明天就这样答复她。”
她甚至没有征求亲生女儿凌雨的意见。
女儿凌雨在她心中,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猛然间就提到了亲事,她心里酸酸的、怪怪的。而且,从她认识凌烟之后,早就被这个女儿的果断和机敏折服,她觉得任何一件事听凌烟的都不会有错。
母女、姐妹几个人默契地达成共识。
就在此时,院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撞门声,打断了几个人的交谈。
“怎么回事?”凌烟觉得不妙:“你们赶紧叫着大家去北墙角那里躲躲。”
北墙角,有一个以前小院的主人挖的地窖。
凌烟自己急匆匆地跑出去,她看见孙二哥和另外几个家丁已经手持棍棒,站在了院子里。
“孙二哥,你问问。”凌烟冲着他做了一个手势。
“谁啊?”孙二哥扯大着嗓门问。
门外没有回答,但砸门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凌烟扭头看母亲和凌雨已经搀着祖父、段红云、谢雨涵跑向了后面,她没有了后顾之忧。
“你们跟我来,咱们一定要堵住门,外面肯定是打劫的。”凌烟瞬间做出了正确判断。
洪灾之后,到处都是难民,缺衣少食,民不聊生,发生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
凌家的几个家丁跟在凌烟身后,一齐冲到门边,用肩膀抗住了院门。
门里门外,两股势力都卯足了劲,把一扇门相互的挤的“吱吱嘎嘎”的乱响。
这种类似拔河的状况僵持一段时间之后,里面的人终于在臂膀酸痛、脚下打滑、再也无力支撑的状况下,“轰”的一下,随着被撞开的门板集体倒向了地面。
“撞开了,撞开了!”门外一片欢呼声,一群手拿火把和大刀的男人,气势汹汹闯进了凌烟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