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闯一眼:“你是我的孩子……我又如何会与你争谭云三州?”
赵闯的脸上依旧没有大的变化,与他之前咋咋呼呼的模样完全不同,经历这一次变故,他似乎沉稳了许多。
“那便好,你什么时候撤兵?”赵闯问道。
石天狼思考了片刻道:“北蛮大军暂时不会撤走,若是撤了,皇帝会借机夺了我的兵权。待我处理好了汴都的事,便会撤兵。”石天狼看着赵闯道,“阿闯,你只要知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对你重要的东西。”
“李辞还躺在里面,半死不活。”赵闯木着脸道,声音里却透出一股怨气,瞬间便打了石天狼的脸,李辞便是他伤的。
石天狼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阿闯,你和李辞……是真如传言所说,在一起了吗?”
换来的是赵闯长久的沉默。
“李辞是个野心极重的男人。”石天狼在看到赵闯的那一瞬间,便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赵闯站起身:“话便说到这里吧,我走了。”
阿闯对他的态度,就像一个陌生人,或许还是带着恨的。若是他要占了谭云三州,他的孩子会和他拼命。
他很想要这个孩子叫他一声父亲,但是他开不了口,即使开了口,这个孩子恐怕也不会叫。他对他,从来没有尽父亲的责任。
令人难受却又无可奈何。他欠他们父子的太多了,尤其是这个孩子。
石天狼站在原地,看着赵闯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赵闯回了营帐,李辞还在昏迷中,他便坐在床边,盯着他看着。几日的拼死之战,他的许多想法发生了许多潜移默化的变化。如今,他最想的便是李辞能够醒过来,至于醒过来之后呢?
赵闯不愿去想那些令人烦躁的事。战争结束了,外面静悄悄的,赵闯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李辞感觉到全身都是痛的,尤其是他的腹部,一阵一阵的锐痛。但是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安宁,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间,他知道,那个他惦念着的人正在他的床边。
李辞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帐篷里黑漆漆的,只有淡淡的月光,他一眼便看到床边的黑影。
赵闯太累了,此时睡得很沉,甚至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李辞勉强伸出手,便牵动一阵剧痛。他的手终究落到了床边,触到了他的黑发。
他想到了今天白日里的事,在那生死一瞬,赵闯居然说愿意用谭云三州来换他的命。生死关头,许多事才显得那般情真意切,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赵闯对他,不只是恨。赵闯肯这般对他,他身上受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黑暗中,李辞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这么黑,你笑得真吓人。”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赵闯已经坐了起来,眼睛正看着他。
黑暗中,他们只看得清彼此。李辞脸上的笑越来越大,最后差点笑出声。赵闯恼羞成怒,想要揍他,手伸到一半,想着他身上带着的伤,便又硬生生地缩了回来,最后拿那双眼睛瞪着他,气鼓鼓的。
李辞真的很想摸摸他的脸。
赵闯突然将脑袋埋在了被子里。过了很久,他都没有抬起头来。李辞突然有些不安,他的喉咙很干,干的发疼,说出话也沙哑的厉害。
“清离,你怎么了?”
赵闯始终维持着这个姿势。当李辞不安到想要爬起来的时候,赵闯终于抬起了头。李辞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
“李辞,你这么凶的人,阎王爷都不敢收你,老子就知道你不会死!”赵闯粗声粗气道。
李辞却自动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的清离说,还好你没有死。
“这么久,你便一直坐在我的床边?”李辞问道。
赵闯的脸突然有些红:“帐篷里只有一张床,都被你占了,老子能去哪里睡?!”
李辞的身体往里蹭了蹭,牵动伤口,脸更加白了。
“李辞,你搞什么鬼!”赵闯的声音有些大,凶巴巴的。
“给你留一个位置,夜里有些冷,上来躺着吧,趴在床边睡不舒服。”李辞温声道。
“老子才不睡!”
“这营帐本来就是我们俩的,这床我也躺了这么多日,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还是说,清离怜惜我,所以将床让给我?”
李辞话音刚落,那床便一沉,赵闯躺了下来,一边哼哼道:“你又不是美人,老子干嘛怜惜你?”
李辞看着头顶的帐篷,他突然又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