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林信明便揶揄道。
这一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林昭言安静地坐在锦杌上,手里捧着白瓷绘青花茶盅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对她们嘴里的热闹无动于衷。
几人又说笑了一阵,秦氏突然又道:“对了,你们可知道昨日东郊那边的山体塌方了,压死了好些人呢!二爷今早急急忙忙被召了出去,那路不是皇宫通往灵运寺的路么,外面老百姓都在传是因为太子死不瞑目呢!”
林老太太的心“咯噔”一跳,随后重重拍了下桌子,“混账!这些话也是可以乱说的!”
众人的心也随着桌子的颤动而颤了一下。
林昭言更是震在了当场,握着茶盅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又应验了……
也不知道昨日那老人有没有听她的。
压死了那么多人啊!林昭言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这种能预测灾祸,却又阻止不了,奈何不了的感觉真是……真是太操蛋了!
“母亲,又不是我说的……”秦氏撇了撇嘴,颇为委屈。
“祸从口出,皇家的事儿也是你们能臆测的?!外面的百姓能说得,你作为官家太太能说得吗?到时候不要因为你一句话连累了老二!”
秦氏这才意识到了严重性,惶恐道:“是媳妇错了,万望母亲饶恕。”
林沁止也忙撒娇道:“祖母,母亲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儿个早晨听父亲身边的小厮禀报了这事儿,想着不能瞒了祖母,才一时口误说错了话,您就看在母亲是好意的份上原谅她吧!”
“不是我原不原谅的问题,是要她自己谨言慎行!”林老太太的好心情全被破坏掉了,不想再跟她们多说,一挥手道:“都回去吧,我乏了。”
林沁止还想再说,荣妈妈便站出来道:“各位夫人姑娘都请回吧!八姑娘,您不是最爱老太太院子里的腊梅吗?这时节开得正好,采几枝回去放在屋子里欣赏,再晚些可就要谢了。”
林沁止咬了咬唇,只好恭顺应“是”。
等到众人都退了出去,荣妈妈才对着揪心的林老太太道:“不过都是坊间误传,宫里头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林老太太也知道,可终究是,心虚……
林昭言也是满腹心事地出了屋子,正愁闷间,却被人扯住了手臂。
她回头,望见了一脸傲慢的林瑾明。
“听说林若言被软禁了?是不是你们昨天在寺庙发生了什么趣事?”
高门大院四通八达,哪哪都有耳目,她可不信林瑾明不知道,不过是特来取笑罢了。
“这事儿侯夫人很清楚,三姐还是回去问侯夫人吧!”林昭言心情不好,呛了一句后就甩开她的手往前走去。
林瑾明不可思议地笑道:“那是林昭言吗?她居然敢甩我?她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吧!”
她这边在生气,林昭言却是懒得跟她计较,只对曼华道:“你爹不是在外院干活么?你让他找个机会去外面打听打听这次塌方的事情,或者跟八姑娘身边的含烟套套近乎,二伯在衙门里工作,他肯定知晓情况。”
“姑娘您要知道这个做什么?”曼华奇道。
“我就是想知道。”想知道她又眼睁睁地看了多少人命丧黄泉。
隔日下午,曼华便回禀了消息。
“昨日是太子和六公主三七,去灵运寺上香的人众多,所以出事的人也比较多,约莫有五十几个人伤亡。”
林昭言心里便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姑娘,您怎么了?”曼华见她脸色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没事。”林昭言摆摆手,“我乏了,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便好。”
曼华虽还是担忧,但知道林昭言不是任性的孩子,行事自有她的一套规矩,也便不再多问,躬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静谧了下来,林昭言将视线落到半开的窗牖外,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那株红梅,正迎着寒风,傲然盛绽。
她想起静仪师太曾对她说过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是啊,她并没有什么奢望,只是想要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她不愿任何事来打破她现有的宁静,所以纵然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也闭口不谈。
可之前预言的毕竟都是小事儿,除了太子和六公主的死,还从来没有一次情况是死了这么多人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林昭言现在总算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心,闷闷的,有些沉重,突然觉得老天爷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要她承受这样重的责任!
她闭了闭眼,终究是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走到书案旁,铺张宣纸,静静作起画来。
这世代,由不得她爱心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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