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下来。
温彩睡得半夜,便见有个熟悉的人影掠过。
是他!慕容恒来了。
她披了斗篷,移出帐篷时,慕容恒一把拉住她,“我们去那边说话。”
他一直就想与她说话,可总不得机会。
慕容恒道:“你哥的狩猎服、你和七公主身上的狩猎服,都是你设计的?羿”
“是。”她淡淡地应着,在林下一根倒地的枯树干上坐下,“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你今天做的水煮兔很好吃。”
“谢谢!还有牙签兔也不错,只是做起来太繁琐。”
慕容恒忆起那水煮兔的味道,有的人辣得直吐舌,可他吃着好像并不辣。他却不知道,这是温彩叮嘱了御膳房,说上菜的时候照着各人的口味来上,对能吃甜的就上辣味的,对不能吃辣的,就上微微辣的。水煮兔有辣、中辣、微辣和微微辣四种,御膳房还特意在这四种口味上做了区别。因得了启示,御膳房的人今儿特别用心,便是其他菜式也照了这个特别来区分对待。
臣子们吃的菜式与是皇子、公主们的略有不同,而皇子与皇帝的又不同。
“猫咪,近日得了空给我做牙签兔吃,到时候我让人把兔子送来。”
温彩恼道:“不许叫我猫咪。”
“你不还叫我木头么?”
温彩噎住。
两个人坐到枯干上,透过头顶的枝叶,看到了那轮明月,夜风拂过,有些凉,她身上披了斗篷。
“我让绣房的人赶做狩猎服,明儿一早送一批衣服到百货行卖,还说这生意是你介绍的。”
慕容恒笑,“你为什么要瞒着你哥嫂?”
“树大招风,能瞒一时瞒一时。”
“今天你念的那两首诗……”她自己不知道念完后那些文人的目光,但他却是瞧见的,他们很意外。
“佛经故事里不是有吗?”
慕容恒问:“你看的哪本佛经?”
难道这个朝代还没出现这两首诗?
温彩想到这儿,有些紧张。“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了,祖母在世时,偶尔会看佛经,我也是偶尔翻一翻,想不起是哪本书。”
他却在想,“那时候你说那样的话,你真的不介意冷昭、萧彩云对你的伤害。”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冷昭的闪婚有问题。他求的是顺利娶萧彩云过门,我求的是和离重获自由。初婚从父,再婚由己,和离虽让我名声不大好听,可我赢得了自主婚姻的权力。所以,对这事,我并不认为是伤害。我、冷昭不过是各有所求罢了。我猜到了他的用意,而他却从来不知我的打算。”
她从嫁给冷昭那一天开始,求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离开冷府。
难怪,她会诵出那样的两首诗来。
也让萧彩云无从辩驳,因为萧彩云无论怎么说,都显得多此一举,那两声透着禅语的诗,让萧彩云落了下风。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沉吟着,这两首诗让回味无穷,一问一答间,令人深思。
原本无伤害,又何来伤害一说。
在冷府的日子,她过得并不开心。
有时候,她让他感觉很近;有时候,她却似乎离他很远。近的是人,就如现在,他触手就能碰到她;远的是心,他总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懂她。
就这样肩并肩地坐着,她说:“我让杜鹃给你捎一套狩猎服来。”
“像你哥哥那样的?”
“对啊。”
“你眼光不错,六弟说你哥的那身狩猎服好看,刘世子也喜欢,今儿还让人回城打听呢,回头我就告诉他们,明儿一早能在百货行买到,我介绍了镇远候府的绣房给百货行送货。”
她笑,月光下笑得甜美而安祥。
慕容恒道:“明儿,我会尽量获胜。”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想获胜。”
如果胜了,就能了却一个心愿。
他想的是:跟皇帝表明心迹,他想娶温彩。
温彩却说的是:“你想让秦姨出冷宫?”
这一晚,他想最多的是和她在一起,却忘了还在冷宫的母亲和妹妹,心没由来的愧疚、刺痛,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温彩见他不答,又道:“秦姨那样与世不争的性子,后妃的争斗还真不适合她,一个为了亲人会冒生命大险的人,情义重过了性命,这原是她身上最美丽的优点,但在后宫也是最致命的弱点。小十大了,不能总留在冷宫。我们都该好好想想办法,把小十从冷宫里弄出来。就算她离了冷宫,因为有一个在冷宫的秦姨,于你、于她反而是件好事。皇子夺储,你或许就不用卷进这个大麻烦里了。”
<她悠悠地说着,像与他闲话一般。
慕容恒就想见她,听她说说话,这会是让他的心更加平和。
坐了许久后,他道:“我送你回去。”
近了自家的帐篷,温彩放轻脚步,一步又一步,不想徐兰芝却从一边跳了出来,大声道:“好啊,我便知道这丫头不对劲!”帐篷外,站着慕容恒,只是那背影已走远,因徐兰芝对他太熟悉,也至一望就能猜中是他。
“嘘——”
“你不说清楚,休想让我住嘴,你和四殿下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哪有好上?不过是在一块说话。”
她垂头,每一次总是这样,她想找他的时候,他就来了,这次她想与他统一口径,就说绣房把狩猎服卖到百货行的事。
云衣绣庄的人出尔反尔,把旁人的心血拿出去赚钱,这已经违背了她最初的本意,她现在准备弃了。一次背叛,便不可以再用。即便这里面的人是云大姐儿的夫婿,可若没有云大姐儿的同意,那人也不敢这么做。
徐兰芝低声厉吼,“半夜三更的,你跟他出去说话,你当哄鬼呢,快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他谢绝皇上的指婚,是不是也是因为你,说啊。”
“芝芝,我哪里知道啊,这种话,我怎么可能直接问他。要不下次你见到他,你替我偷偷问。我在你面前是口无遮拦,可在他面前装的是淑女,就像温彤一见皇子就那样……”
两个正低声说话,却听到一阵猫儿的叫声,“喵呜!喵……”
温彩道:“哪家带猫来了?”
徐兰芝用手一凿,“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声音分明就是人学的。今晚还没瞧出来,温彤与顺王殿下对上眼了。顺王殿下是谁,那可是京城第一风\流男子,但凡被他瞧上的,就没有不成的。”
堂堂皇子还干这种偷\香\窃\玉的事?
徐兰芝见她不信,低声道:“我们跟去瞧瞧成不?”
“不好吧。”
“我可听人说,每年秋狩之后,都会成就几对姻缘,弄不好温彤的姻缘还真在顺王那儿。不过早前我瞧她的意思,原是想与安王示好的,却把顺王给迷住了。”
温彩摆手,“明儿要早起,我熬了夜明晨就起不来了,比不得你,两天不睡觉,依旧精神。”
徐兰芝不无遗憾,“你不去,那我去了?”
“好了,这里比不得边城,毕竟是顺王,怕是身边的高手如云,惊动了他们,没的被当成了刺客,你还是安心歇着。哥哥不是带了护院来,是轮流值夜的呢,顺王要偷,就让他偷好了,也得温彤自个愿意被他偷才成。”
徐兰芝坐回小榻,只片刻又翻身起来,耳畔还有那猫叫声,声声催急,“我得去瞧瞧。”她整好衣裳就往外走。
温彩没再拦。
莫不是真是哪家带来的猫儿,可徐兰芝一口咬定是人。
徐兰芝一人去太危险了,可别出了什么事?
温彩想着也扯了衣裳来穿上。
夜色下,徐兰芝躲在一顶帐篷后,温彩走了过来,她低声道:“你不是说不来么?”
“不放心你。”
两个人蹲下身子,那个黑影还在喵喵叫着,人就藏在镇远候府帐篷的周围。
温青出了帐篷,扯着嗓子道:“哪家的猫还不滚外些,小心老子把你给剁了,老子明儿还要狩猎呢。张护院,你们几个是怎么值夜的,一只猫叫了大半晌,你们也不知道把他撵走。”
护院面面相窥,“候爷,那猫在肃毅伯家的帐篷后头叫,没在我们这儿,我们……实在不好赶。”
不在自己地盘上,你赶了也白搭。
温青无语,看他的动作,倒像是用什么东西塞住了耳朵。
那猫依旧叫着,长一声、短一声,若非真瞧着是人在装猫叫,还真辩不出来。
温彩道:“谢家人是怎么回事,怎的也不管管?”
“许是他们知道怎么回事?”
谢家的护院走过,竟是见惯不怪,只作没见着。
终于,温彤的帐篷里传出婆子的声音:“哪来的野猫,还让不让人睡觉。”
她气匆匆地出了帐篷,正要发作,只见那黑影奔来,一把扯住婆子,婆子正要大叫,他一手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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