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温族长听罢之后愤慨道:“没人管得了他?我看子群是越活越糊涂了,被他那个不贤平妻带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是杀人凶手的,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对了,后天就是顺娘出阁的日子,他怎么没来?”
温子林道:“玉堂让我帮忙递了话,都请了两回了,也没见人过来。”
镇远候府都忙得团团转,偏温子群摆着父亲的架子,非要等温青上门来请才去。温子林上门请都不当回事,后来汪管家跑了一趟,他还是不肯前来,只说“温玉堂来请我就去。”偏温青又因上回父子间闹的事,不肯登城南温家的大门。
旁边有各房的代表道:“这样可不对,到底是一家人,女儿要出阁,他怎不露面?”
温子林都想好了,他不能看着温子群胡闹,索性先把温青与温子群之间发生的不快都先告诉族长,毕竟这族长也是他们的伯父,总不会任由温子群不过问的。
一屋子人叙旧说话,族长对于温青兄妹是极其看重的,有温氏二房的老爷道:“三房色字辈的子女这序齿够乱,早前子群、子林两兄弟守孝,我们也不好多说,这眼看着孝期就要满了,这序齿得认真排排。”
温子林恭敬地道:“是,正该重新排序齿,这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当即几个人就重新记录了城南温家两房人的子女,根据各自的出生重新进行了排序,京城温家二房有八个子女,大房又有十五个子女,连出阁的都要重新排。
这边排完了,就派人通知了温青兄妹。
温绿过来递话的时候,听说池慧、顾十五已经离开,便领了温氏族里的小姐们过来,一屋子的姐妹说笑开来。
温绿笑道:“姐姐还不知道呢,刚才族长和长辈们在北府重新将我们两房的兄弟姐妹重新排了序齿,六姐姐而今是十六姐姐。”
温彩怔了一下,他们看来是闲的,早不排、晚不排,现在想起来给温氏旁支三房的人排序齿,而她竟然变成了十六。
“妹妹,那你呢?”
族里一个姐妹捂嘴笑道:“温绿行十七,温檀行十八。六姨娘的两个孩子行二十、二十一,七姨娘生的行二十二、二十三。”
温彩道:“还好我们府的兄弟姐妹不多,否则我一定记迷糊了。十七妹、十九八是吧,哈哈……”
一屋子族中姐妹见温彩笑,也跟着附和着大笑起来。
叙了一阵话,姐妹们开始逐一添妆。
温彩取了锦盒,又让双双、冬葵细细地记得每人各送了什么礼物。
正说着话,就听到丫头禀道:“郡主,杜六小姐来了。”
杜六小姐,是温彩继舅舅所生的女儿,今年约莫有七八岁模样,长得一张圆脸蛋,眉目还算清秀,却有一股子傲气,一进来就微微福身,不满地对温绿道:“你们过来也不叫我,还让我寻不着路在外头兜了一圈。”
一位着橙衣的温小姐道:“你来你的,我们来我们的。”
“六表妹快坐。”
冬葵让丫头移了一张绣杌来。
杜六小姐瞅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个锦囊:“伯父听说表姐出阁,特意叮嘱我祖母、父亲给表姐预备陪奁。今儿一到,祖父就把陪奁送到大表嫂院子里了,让大表嫂置成两抬嫁妆。”仿佛两抬嫁妆是很多一般,这在西山县乡下,这两抬体面嫁妆都够娶一个娇美小媳妇了。
汪婶子进了花厅,欠身禀道:“郡主,做嫁妆的花儿送来了,一会儿就装点好了。”
麻嬷嬷走了过来,指挥着丫头们搬花盆,嘴里喊着:“小心些,这花儿一盆得二千两银子。”
“哎哟,这可是四季如春,轻点,抬不动就歇会儿,可不敢摔坏了。”
温彩垂下眼帘,问道:“现在有多少抬嫁妆?”
汪婶子答道:“不带这些名贵花木,有三百六十抬,全是实打实的,早前皇后娘娘、德嫔娘娘和皇上赏赐的东西都置成了嫁妆。”
三百六十抬?一屋子的小姐就从未听过这样的数字,这得多少东西,怕是要成真正的十里红妆。
温彩微微凝眉:“将这些名贵花置一百二十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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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婶子应一声“是”,领着鱼贯而出的丫头离去。
早前还挤满满的花架上,立时便空荡荡起来,一会儿又有几个健壮的媳妇子进来搬了花架离开。
因她出阁,梁氏特意从各处田庄、店铺上抽调人手入府帮忙。
外头,传来了一阵喜庆的声乐,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一个跑腿丫头风风火火地进入院门:“郡主,雍王殿下来下聘了。”
杜六小姐叫嚷道:“有热闹瞧了!咦,不是该明天下聘的么?”
在西山县,男方下聘通常都在吉日的头一天,若是远娶会提前下聘,就如远嫁的小姐会赶在吉日前离开娘家,赶在吉日时赶到婆家完婚。但温彩与慕容恒皆在京城,照理是不需提前下聘。
这不仅是杜六小姐的疑问,连其他温小姐也面露疑色,只觉得这太异常,超乎她们的认知。
温绿解释道:“早前雍王府就递过话,雍王府备了二百抬的聘礼,怕是堆放照看都要不少时日,另外十六这日嫁妆出门,哪几抬先行,哪几抬后行也是有讲究的。如果明儿下聘,时间就太急,担心出了秕漏,早些过府,二婶和大嫂才好商量好应对法子。”
小姐们纷纷奔出安然阁,站在路口上瞧看,送聘礼的小厮衣着统一的服饰,连个头都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脚步齐整。聘礼队伍蜿蜒如长蛇,每一抬都颤颤微微,一看就是实打实的东西。
走在最前面是一袭玉笄高冠,烟青纹锦袍服,广袖飘拂,风仪皎皎,生得英俊挺拔的少年,只看一眼,就惹得小姐们心跳加速。
早有人惊叹一声:“那走在前头的就是雍王殿下吧?长得真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正低声议论,有小姐小心地指着温绿方向,“莫被她听见了,万一告诉了玉郡主……”
“说一下也不行么?”
杜六小姐指着她们道:“回头我就告诉郡主表姐。”
“说我们甚?”
“我们也没说坏话,不过是夸雍王长得俊。”
杜六小姐“哼”了一声,将头一扭,只作生气状,“就这么这群癞蛤蟆,比我表姐可差得远了。”她踮着脚看了一阵,这么长的队伍,还没看到尾呢,桂院外头的空地上,聘礼整齐摆放在那儿。
温子林得到消息,已经领了董氏出来迎接,身后跟着温氏族长,又跟了杜老太爷。
梁氏挺着大肚站在那儿,笑容可掬。
慕容恒抱拳一揖:“府里事多,明儿本王就不过来了,待得后日一早再来迎亲。今儿就本王就与温家长辈给了谢亲礼!”
谢亲礼,新郎迎娶新娘,还给女方父母行礼,有的是迎亲当日来跪拜行礼,有的是提前行谢亲礼,也示女方父母养育了一个好女儿,以谢他们的教养之恩,更谢他们将如此优秀的女儿嫁给自己为妻。
温子林微愣了一下,面露难色地看着一边的温氏族长与族中堂兄弟们。
杜老太爷道:“这样吧,温子群不在,你就与温氏族长、温子林夫妇行个礼。”
温族长连连摆手,“这不成!还是把玉堂叫来,让他们兄婿之间行个平辈礼。”
董氏道:“这不符规矩!”顿了一下,“族长和杜老太爷一起受了雍王殿下这礼,你们都是侄女的祖辈,受得这礼的。”
到了现下,温族长越发觉得这温子群不是个东西,早前不觉,这会子就觉得谢亲礼不大好应付。这应该是新娘父母的礼啊,杜氏早逝,温子群竟又不在。
一群人簇拥着慕容恒进了桂院花厅。
温族长与杜老太爷推攘了一番方才落座。
下人们送了蒲团,慕容恒落落大方地揖手一拜:“慕容恒感谢温家养育出如此优秀的女子。感谢杜老太爷有如此出色的外孙女!”
慕容恒言辞真切,颇让温族长与杜外公颇感骄傲。
温族长想:怎不是他自个儿的亲孙女呢,要是他的孙女,他该多荣幸,定是西山县尊贵人的头一份啊。
杜外公想的是:这几年还是关心温青兄妹少了,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有这样的外孙、外孙女,往后也是他杜家的骄傲。
慕容恒拜了三拜,站起身时,又对温子林夫妇道:“二老爷、二太太请受我一拜。”
温子林吓了一跳,没想到慕容恒竟拜了他,便手伸手去扶。
巧媒婆忙道:“且让雍王殿下行了这礼,这也是温候爷早前与殿下商议的。”
温青当真对温子群失望透顶了,否则不会与慕容恒商量出这样的结果。
温子群还真是脑子糊涂了,有这样的好儿女不珍惜,竟寒了他们的心,竟让温子林白白捡了这等大好的机会。
温子林乐呵呵受了慕容恒的礼。
这里刚行完礼,温青才从前府急匆匆地赶来,慕容恒又与温青夫妇执了长幼之礼:“本王
感谢温候爷把温彩嫁我为妻!谢谢你教\养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妹妹。”
温青哈哈大笑,“你既知我妹妹好,以后要好好待她。”
“定不负所望!”
下人们进入花厅,奉上茶水,照礼来下聘,是要留吃一顿的。
梁婆子与碧桃等人奔前奔后,令大厨房备下酒席招待慕容恒与来送聘礼的下人。
二百抬聘礼,也算是前所未闻的抬数了,可慕容恒贵为皇子,这个数目虽让人意外,却也说得过去。
董氏哪有心思用酒席,看到梁氏挺着大肚,不停地指挥着梁婆子、碧桃及各房的管事办差事,连年轻的媳妇子行走皆是一路小跑。
大半个时辰后,送聘礼的小厮、护卫便在前府开宴了,前府满满儿的全都是桌凳。
桂院外头则是开了露天的酒席,温家、杜家及早来的宾客都纷纷入座。
温翠将孩子交给奶娘与继妹,又叮嘱了继妹盯好继女,莫让她到底乱跑冲撞了客人,这才过来帮忙。
男人们吃酒席,女人们则开始清点聘礼。
梁氏则与董氏、汪婶子等人商量着,待温彩出阁,这聘礼应该如何抬回雍王府,自来这嫁妆、聘礼进婆家也都是讲究的。
董氏建议道:“雍王大婚,皇上、皇后娘娘和德嫔娘娘稍后定会再有赏赐,得把皇家圣物搁在醒目处,皇家圣物更得走在嫁妆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