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说再见

在秤上衡量，贴上**的标签，那麽，它便失去了本身的意义。

    手中还篡著那份通知书，红得过於惨烈，似乎手上也沾染上了鲜血的颜色，浓浓的血腥味正扑鼻而来。

    原伊拖著行李箱，走得很慢，走到路口的时候，一阵悲切冰凉的感觉忽然从脚底往上蔓延，脚步止住，手摸向胸口。

    前方，好像发生了交通事故，一大群人正围著，隐约听到些残缺的评论声。

    “可惜啊，这麽年轻。”

    “是啊，还是个孩子，长得还那麽俊俏。”

    “司机真是作孽哦！”

    “可我看到是他突然间跑到马路上，自己撞上去的。”

    “难道是自杀，怎麽这麽想不通呢，现在的小孩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不可能啊，你看，他不是拖著行李箱吗？手上还拿著张录取通知书，应该是要去大学报道吧……”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刚考上大学就……”

    “真是作孽哦。”

    “你看，你看，他嘴巴动了，是不是想说什麽？”

    “……他好像在说，救救我。”

    “救护车来了吗？”

    行李箱被撞得老远，东西从里面翻滚出来，有画笔，颜料，还有千纸鹤，它们孤寂的躺在路边，它们将失去主人。

    想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

    原伊朝那个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又停住了脚步，苦笑，只是与自己不相关的交通事故而已，在这座城市，每一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

    隐约从人群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大面积鲜红的血液铺满了地面，似乎还在静静的流淌，向自己的方向涌动。

    看到血液，原伊下意识捂住嘴巴，感觉阵阵反胃，难过得想流泪。

    刚开始，少年的身体还剧烈颤抖，最後，手指动了一动，便安静下来，止於空无一物的死寂，身体就好像那融化的雪糕，挽留不住。

    ……

    救护车响著鸣笛，如同悲鸣的哀乐，撕破喉咙的尖鸣。

    最後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看见少年的模糊身影，被缓缓抬上救护车，柔顺的黑色秀发无力的垂著，满地触目惊心的血液，它们就像是那开自地狱的花朵，灿烂绽放，却又瞬间枯萎。诉说著难以言喻的悲哀。

    真的是可惜，很可惜，很可惜，可是，自己除了惋惜还能做什麽呢？是时候说再见了。这里的一切，好的或坏的，都再见吧。

    原伊转身，匆匆离开，背影依旧孤寂。他不知道，从前，即使落魄的那段时光，仍能过的那麽安逸，是因为他的身边，总有人在默默的守护他。

    不管是父亲，夏勒，还是叶非。他不曾真正一个人过。

    只是，这次，他真的是一个人了。需要一个人，去面对前方充满未知的旅途。没有人，再会为他的天真和任性买单，他必须一个人，学著真正的长大。

    落寞的纤细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远方，有一个破碎的身影和心在拼尽最後的力量呐喊。

    小伊，等等我，再等等我。

    小伊，我能站起来，我能的。

    小伊，我们约好的，要一起去上大学。

    小伊，让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那，小伊，再见了。

    呵，不，不是再见，而是永别了。

    血泊中，俊美的少年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水晶般透明的泪。倘在眼角。

    颈部挂著的那块小鸟水晶挂坠，仍是晶莹剔透，纯净，一尘不染，似乎，所有的鲜血和黑暗，都与它无关。

    只是，每当被鲜血碰触浸透时，它都会闪烁跳跃起来，特别耀眼，似乎，血液赋予了它奇特的生命力。

    这一切，没有一个路人发现。或者说，没有人能够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