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胤元帝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明显的惊艳之色,刚想叫他仔细说说,就听见侍从进来禀报道:“陛下,兰昭仪求见。”
“她来干什么?让她进来。”
“臣妾来给陛下送碗千岁汤,让人煮了一天一夜呢,这才煮出味道来。”苏槿慧抱歉的朝顾景岚那边看了一眼:“倒是不知陆状元也在这,是臣妾倏忽了。”
顾景岚皱了皱眉头,他十分确定方才这女人看向他的那一眼,带了十足十的暗示意味。
待得胤元帝几口将汤喝完后,苏槿慧将碗收好,道:“那臣妾便告退了……这还有一碗要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皇后娘娘”四个字似乎在舌尖上滚了又滚,烫了又烫。
“恩。”胤元帝点点头,似乎极为满意她的识大体。
顾景岚垂眸,心中了然。
……看来,上一次御花园中意料之外的相遇,不止他认出了对方,对方看来也认出了他。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顾景岚便向胤元帝道:“臣请往凤仪宫,探望皇后娘娘,还请陛下允准。”
胤元帝叹了一口气,对他道:“去吧。顺便留下来吃饭,朕稍后也过去。”
“谢陛下恩准。”
顾景岚从御书房出来后,便径直往凤仪宫行去。守在门外的内监朝里头通禀去了,他谨守规矩站在原地,连走动都不曾走动一下。
冷冷淡淡的一张脸,纵然眉目惊艳,五官隽美,也难免令人望而生畏,生出不可触及之感。他身旁的朱红柱子上用金漆画了腾飞而上的凤凰,此刻那金红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竟生生映照出了几分宝相庄严的恢弘贵气,让人恍觉他果然就是那天上的神仙,这就要乘着那凤凰飞走了似的。
凤仪宫内,苏槿慧听到内监进来通报说是陆状元来了,便主动提出来告辞。
内殿门口,苏槿慧这边提着食盒出去,那边顾景岚不急不缓的在走进来,两人交身而错的刹那,苏槿慧脚崴了一下,手上的食盒便掉到了地上。
顾景岚垂眸,将食盒拾起,然后双手奉还,还不忘道一句:“娘娘小心。”
苏槿慧歉意的朝他笑笑,低头道了一句:“多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景岚捏了捏手中的纸条,握紧了拳头。
抬起头,他看见皇后陆氏错愕的看着他们这个地方——那一瞬间脸上的茫然、惊讶、迷惑、愤怒甚至都来不及收起来。
他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被发现了?
陆氏并没有说什么,回过神来后立刻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拿出一国之母标准的端庄大气贤良淑德的笑来招呼顾景岚,顾景岚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底,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只有微微出汗的掌心才表现出了他的不安。
——没有人知道皇后陆氏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以至于让这个长久混迹在深宫的女人连自己真实的表情都来不及遮掩。
只有皇后陆婉莹自己,无数次在深夜里惊醒,脑海中的最后一幕都是大殿前,雕梁玉柱下,自己娘家的小侄子,和胤元帝后宫的宠妃,两者惊人相似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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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岚直到回到听澜居的时候,才敢把手中的纸条拿出来细看。纸条上并不是手写的字迹,而是非常谨慎的用了从书中剪下来的字贴了一句话:“七月初八,京郊石林。”
现下才四月初,离七月初八还有一段时间,暂时还不急。
七月初八的这一场局还顾不上,眼下要精心准备的……顾景岚看向自己手中的请柬,是四月十五户部尚书大人的一场酒局。
在原主的记忆里,户部尚书沈瀚是他最钦佩的人,没有之一。
原因就在,沈瀚,他是个哥儿。
按理来说,哥儿入朝为官,应当会受到不少刁难,更会有不少偏见和流言蜚语。但沈瀚却偏偏以一介哥儿之身,做到了正二品的朝堂大员,掌一国钱财,万民赋税。事实上,沈瀚初入朝堂的时候,年少气盛,又得罪了不少人,最后被算计到嫁人,洞房花烛夜过后,第二日才醒过来。
然而沈瀚强就强在这里,就算被迫嫁人,他也有本事在来日,重新请来一众同僚,当着诸多亲友满朝大臣的面,一碗绝育药喝下去:“我本立誓,今生不嫁不娶,无子无女,或为官或为商,只为国,只为民……”
“……虽事已至此,也并非无法挽回,”沈瀚将碗一摔,豪气干云:“请夫家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