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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鞠躬,语气坚定,声音淡漠,清瘦的身体被裹在雪裘里,看起来有点单薄。
公堂外来瞧热闹的民众围了一层又一层,并且有源源不断的人正在得到消息赶来,人头耸动挤挤攘攘,看的大理寺卿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好,对皇室的声誉就是极大的损害。
大理寺卿焦急地等着去宫里报信的人,在心中暗骂顾景岚:道应天府的大门好好的开着,这位小陆大人来敲自己这大理寺的鸣冤鼓干什么!
——干什么?那自然是因为大理寺的鸣冤鼓鼓声洪亮,敲个三下方圆七八里的人全都能被吸引来。
况且,告皇子这种事,一个小小的应天府怎么够折腾?
顾景岚在民间的人气很高——很高很高,大众情人的那种。
他少有才名,身份贵重,又洁身自好,自出现在人前,那名声就一直蹭蹭蹭地往上涨,一路考童生考秀才考举人……实力碾压老中青三代名士,成为无数夫人/少妇/闺中女子心目中的真男神。
特别是十六高中,骑马游街那一日——京中几乎是万人空巷,道街两边,两边路旁的酒肆高楼,全都挤满了来看他风采的民众,男男女女都有,简直堪比帝王出巡。
嗯……主要来看脸。
鸣冤鼓一敲响,周围的民众聚拢过来,一听是小陆大人险些被人害了性命,如今正在状告背后的皇子主使,那简直义愤填膺,奔走相告请左邻右舍前来观看。不过短短片刻,公堂外就围了一圈的人。
“状纸已递,大人不将被告人请上来对簿吗?”顾景岚咄咄逼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理寺卿,嘴角的弧度讥诮又冷漠。
大理寺卿被他逼得没有办法,看着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的民众,只能硬着头皮派人去请两位皇子——并且言道事关皇室,他无法一人裁决,需请宗人府王爷前来同审。
本想以此来拖延时间,谁料这边传讯的人还没挤出去,府衙门口戚褔戚大公公就甩着拂尘走进来了。
戚褔走进内堂,一眼就看见顾景岚萧萧肃肃如松般挺直脊背站在那里,一生的雪裘不染风尘,气质清贵,未损分毫。立时他就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这大理寺卿没糊涂,伽岚殿下还是好好的。
戚褔朝顾景岚做了一揖,又转身看向外场的民众,尖着嗓子高声道:“咱家来之前,陛下特意吩咐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若三皇子与四皇子犯了事儿,陛下绝不会包庇,一切,以吾胤朝律法为上。”
民众大声叫好,顾景岚依旧岿然不动。
“一切请大人秉公处理就好。”戚褔又对着大理寺卿道,“秉公”两个字被他咬得特别重。
此后事情的发展便一如顾景岚预料,戚褔代表着胤元帝像定海神针一样立在公堂里,三皇子和四皇子来之后直接就傻了眼。顾景岚递上收集好的“确凿证据”,“秉公”办理案子的大理寺卿抖着手对着两位皇子下了杖四十的命令。
——简直出乎京中一众世家的预料之外。
经此一役,三皇子和四皇子就此被奠定了“纨绔莽撞”的名声。身上有了这样的污点,他们又本不如大皇子和二皇子,没有什么值得投资的地方,就这么被淘汰出了皇位竞争的格局。
而二皇子生母早亡,他和中宫陆氏走得很近,这一回的风波便不免波及到他——大皇子一派的官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时机,极力排挤并且攻击对手,甚至齐齐上书请求胤元帝册立储君。
胤元帝却道老大还需要多多磨练几年,不置可否地把折子扔一边,没有严惩二皇子,只敷衍性地将其调到邻城的行宫里去看守行宫。
二皇子府。
成湛接完圣旨后陡然松了一口气,无力般瘫坐在椅子上,深深呼出一口气。江锦书在窗边懒懒地剪着花枝,见状道:“看你这点出息……既只是去看守行宫,可见陛下是没发现内里你的手笔的。”
听闻他此言,成湛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安抚了心神后才道:“看守行宫而已……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嗯。”江锦书敷衍地应了一声,依旧拿着剪子简落了一根根枝杈,嘴角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微微翘起来——约莫是因为,几日前,那人自请去了边关的原因吧。
好像那人不在,这京中的空气都让人轻松不少。
顾景岚一击得中,扳倒了三皇子与四皇子,时候掸掸衣袖拂衣而去,到了金銮殿上自请调往临安县,官降一级为一县之主。
此刻他应该在前往覆玉关的路上了。
携带行李:银票若干,侄子元劭一枚。
——以及临行前沈瀚的那一句“覆玉关与临安县,一个有财,一个有军,能抓住多少就看你二人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