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祁晃下楼的时候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的避世家族,一个对传承执念到可怕的小圈子,一切看上去都本该和他毫无关系,偏又猝不及防地找上门来。从家里的角度来看,祁晃能理解家人的苦衷,但这个事实还是让他不是很能接受,三观都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冲击。
最让他意外的就是阮歆的身份,他离开时阮歆在他胸口写下的那个阮字,他原本只是心里承了份情,并未真的在意。
如今才知道,这个阮字一出,多少人都要俯首称臣。
他下了楼后又紧走了一段路,在路的尽处看见了亭亭而立的阮歆。清晨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她朦朦胧胧地站在那里,看到他后高高兴兴地朝他挥手,一边又忍不住手放到唇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祁晃的脚步微停,看了阮歆一会儿,只觉得现在这个才是他熟悉的小狐狸,和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吃饭往外挑姜蒜、刚睡醒时特别迷糊的那个姑娘一脉相承,富有生活气息,像最开始遇见时那样,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有点邪门又很亲切。
和现在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阮家传人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但谁又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她呢。
祁晃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过去,阮歆终于被岗哨放了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包,看了走到他面前的祁晃两眼,朝电话那头的祁轩语重心长地教育:“几个小时不见怎么感觉祁晃的病情已经加重了,你们作为家属不能这么放任自流下去,要积极配合治疗,让他少装逼知道吗?”
祁轩:“……”
祁轩终于忍无可忍地把电话挂了。
祁晃刚走过来就听见阮歆说自己坏话,顿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架势:“你既然也要来怎么不跟我一起啊?凌晨不好打车你还非要自己试试啊?”
阮歆朴实地道:“你走得太早了,我困,不想动。”
这话就显得有点暧昧了,不明真相的两个岗哨和祁晃也算熟悉,不约而同眼神暧昧地看看阮歆,又朝祁晃挤眉弄眼地笑。祁晃耳根有点发烫,只能装没看见,转身就朝家的方向大步向前走:“来了就快点,那个刘家是怎么回事,搞什么鬼,我能把他们赶出去吗?”
“你不能,但你能不能现在慢点走?”阮歆跟在他后面拖长了声音回。祁晃步子迈得太大,她尝试了下一路小跑跟着,觉得太累,于是放任自流,摇摇晃晃地慢慢向前走,“刘家其实还挺有来头的,你做事太冲动对你家不好。”
“我管他们干什么。”祁晃嗤笑一声,回得不假思索,不过脚步倒是真的慢了下来。阮歆很快追了上来,两人肩并肩向前走,阮歆唇角带着些许笑意,轻描淡写地问他,“镇不在意的话你今天回来干什么?”
祁晃一时语塞。
“你啊,孩子一样。”阮歆笑着摇了摇头。祁晃有点不爽地朝她看了一眼,她也不以为意,自顾自说自己的,“性子倔,执拗,脾气爆,不听劝,还真执着,真让人操心。”
“你操的这是什么心啊?”祁晃失笑,促狭地看她一眼,“比女朋友管得都宽。”
阮歆郑重否认:“不,是母亲对儿子的那种操心。”
祁晃:“……”
“不过我说真的,祁晃,你差不多也是时候回归家里了,如果今天你们打定主意得罪刘家的话,以后处境不会太好过,你家里需要你的帮忙。”阮歆忽而收起笑意,从表情到语言都显得无比认真。他们已经站到了祁晃的家门前,祁晃正要推门进去,听到阮歆的话后动作停下,转头深深地看她一眼。
“……恩。”
他的声音简洁又短促,听不出什么情感,阮歆知道他心里是憋着股气的,没在外面混出多大名堂就要回去,多少显得狼狈,恐怕他并不情愿。
但他的这一句答应,还是让阮歆轻轻莞尔。
有这份心就好,别的她也的确管不了。
他们推开门进去,客厅里的座次格局没什么变化,只听见刘清和的一声疑问沉沉地回荡在空气里,正被刚刚进门的他们听见。
“你们说这姑娘叫阮歆?”刘清和稍稍皱眉,“我听过阮家这代传人的名头,似乎不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