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道歉?”
蘼芜紧紧拳头,心一横,斩钉截铁道:“没错!”
素九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径直离开。
“喂!我已经道歉,你这死丫头还不原谅我?!”身后传来蘼芜气急败坏的声音。
素九一阵偷笑,转过头来,却又是一脸的正经,朗声道:“蘼芜。”
蘼芜眨眨眼,不知所谓,“嗯?”
“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蠢的赤鸾。”说完,还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混蛋!”蘼芜一拳砸在软榻上,咬牙切齿。
这丫头怎么知道了他的真身?!难道是阿姐告诉她的?!
哼!一个个都偏心!
“姑娘,”黄兰见素九笑嘻嘻地走出,便知她定是没吃亏,便快步迎上,悄声道,“姑娘,有灵山来信。”
“灵山?”素九睁大眼睛,有些好奇,“信在哪儿?”
黄兰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金箔封边的信笺递上。
素九打开,眉头慢慢皱紧,沉吟片刻,合上信纸,正色道:“你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我去向二姐请辞。”
黄兰不解,疑惑问道:“这么急?”
素九摇头,脸色是少见的肃穆:“你先不要问,记得收拾好了,直接带上我们要拿走的东西,到二姐那儿来寻我。”
说完,素九竟抛出粉团子,化作一缕粉光,往王宫最中心的王帐急速而去。
山中无岁月,不知不觉,竟已到了金蝉子下凡渡劫的时候!
西游在即,一时一刻都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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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蘼芜的记忆里,娘亲是不爱笑的。
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倚在窗台边一针一线缝着衣衫;在院子里种些不知名的花草;或者,枯坐灯下、望穿秋水,便是一整夜。
在蘼芜的幼小心脏里,娘亲虽不笑,却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
她会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唱着悠远古老的歌谣,哄他入睡;也会做出一桌美食,耐心又认真地看他吃完。
这样好的娘亲,却因为那个背信弃义的人,甘愿困在这一小院落里,由狭窄的粉墙黛瓦,囚禁成她一生的天下。
那个背信弃义的人,是蘼芜的父亲。
父亲在折枝山初遇娘亲时,他还只是清暝魔族尚未继位的少主,彼时的魔君意气风发,竟对凰后身边的赤鸾侍女一见钟情,日日追随在侧,夜夜对影成痴。
不谙世事的赤鸾侍女如何应付这等死缠烂打的手段?没多久,便欣然携手,随魔君回了浮屠山。
起初的日子,是极好。
两人如胶似漆、新婚燕好。可没过多久,一切都变了。
为保下一任继承人血统纯粹,魔君迎娶族内长老之女。
正妻之身转眼沦为见不得人的外室。
后面的事,蘼芜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一年到头见到次数屈指可数的男人,便是他的父亲,而娘亲只有他在时才会笑。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娘俩二人,在这小院里一过就是五百年。
娘亲煮了热乎乎的长寿面,给蘼芜做了两身衣服当礼物。
可蘼芜怎么都没料到,他不过进屋换一件衣服,竟能发生这样大的变动!
娘亲被天兵掳走!
天界尊者不满浮屠山日益兴旺的势力,派人来剿,两军交战数日,不分胜负。领兵的将领出了这“擒贼先擒王,擒不了王就先擒王后”的主意。可王宫守卫森严,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擒?故派出的神兵退而求其次,掳走了传闻中的“外室”。
然后呢?
兵临城下,他的父亲无视横在娘亲颈上的刀锋,拒不退兵。
王城保住了。关得密不透风的城门护住了所有无辜的城民,护住了魔族的傲骨和尊严。
浮屠山一战,魔族失去了数千年来最优秀的族长。
魔君闭眼前,将他亏欠一生的女子小心地护在怀里,刀林剑雨中,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伤痛。
“我们这一生,爱恨情痴、兜兜转转,谁前谁更多,已然分不清了。没关系,来世再算。”
娘亲自毁内丹时,这般说。
“蘼芜我儿,是娘亲对不住你,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红衣素面的少女走到她身边,郑重道。
“皎光,拜托了。”
蘼芜关于娘亲最后的记忆,是漫天飞舞的萤火和逐渐消弭的笑容,那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竟那样美。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