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狂澜,浑波涌浪。
悟空跃上云尖,俯瞰下方昏沉沉的河水,竟找不到一处过河的道儿。
“无桥无路。”悟空回到地面上,简单说了情况,就将在河边蹦蹦跳跳的素九捞回了怀里。尽管知道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时时护着的小娃娃了,可看她这般活泼,总提心吊胆地怕她一个不慎就掉河里去。
天蓬收回注视他二人的目光,只把视线移到拍着大浪的河面上,道:“可有行船?”
悟空摇头,哂笑:“这河水凶得跟要吃人似的,哪有人敢在这处摆渡。”
天蓬也抬眼扫了一遍,道:“果然如此。”
唐三藏听他二人这般对话,急了:“那该如何是好?要是绕路走,不知又要走到哪里去,又何年何月才到得了西天了!”
悟空瞥他一眼,轮廓分明的脸庞明明没有表情,一双异于常人的眸子看着唐三藏,就叫他背后寒毛全都立起来,连移开视线的勇气都没有。
“即是急着赶路,那好办。我们这里,除你之外都能腾云,带你一个也不算费事。”
唐三藏固然胆小,可在原则问题上却半分不肯妥协的,急忙摆手道:“不合适,菩萨指点过我,这西去一路都得自己去。”
悟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抱着胳膊,圈住怀里那个扒拉着他的臂弯,俏生生地往外打量的女孩。
天蓬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叹了口气,两边都是不顶事的人,一个是除了天塌下来,旁的小事他不肯多费半点心神;另一个糊里糊涂,只知念经讲道,旁的一概不管。
“我看这里的树长得都还算茂盛,不如做个木筏子?”
唐三藏击掌道:“八戒果真有慧根!”
素九听了这话,抿唇笑了笑,顺手就用胳膊肘碰了碰悟空的胸膛。
悟空分了一只手捉住她淘气的手,将她握在手心里,眼角弯了弯,这才大发慈悲地扬起下巴往那边一指,道:“那里有块石碑。”
天蓬过去拂开乱草,只见石碑上有三个篆字:“流沙河。”
又见其下又四行小字:“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正看着,之听身后浪涌如山,翻波若岭,一个大汉汆水而出!
只见那汉子红发黑脸,一身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颈上带着九个鼓楼头,手持降妖宝杖,旋风似的直冲过来,一把将白马上的唐三藏提了起来,脚踩在天蓬肩上一借力,又风一般地钻进了水里。
仿佛是过了好一会儿,天蓬才回过神来,一拍脑门,惊道:“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素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虽说之前通过谛听拜托了地藏菩萨暗中照拂,免了天蓬投入猪胎之苦,可这猪头,就算没落到畜生道,也还是这般呆头呆脑。
悟空撤了方才挡在素九面前的光罩,不甚在意道:“唔,你去还是我去?”
天蓬立正站好,憨憨笑道:“都行。”
悟空点点头,给了他个算你上道的眼神,毫不犹豫道:“那就你去。”
天蓬唤出兵器,几个大步就跳进了流沙河里,寻那妖怪救师父去了。
素九对敖烈招招手,笑道:“你去休息,别担心。”
白龙马垂了垂长长的睫毛,似乎有些害羞,雪白的蹄子在地上刨了刨,甩了甩尾巴,向悟空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一旁树下,打盹儿去了。
这没日没夜地驮着人,还被束缚在变身法术里,修为被禁锢,就算他是龙身龙骨,也觉得有些累了。
闭眼之前,敖烈又看向那正抱着自家师兄的胳膊,一脸娇气地与他嬉闹的姑娘,只觉得心里有些陌生的情绪正在生起,绮丽得叫他心慌。
悟空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敖烈的视线,将素九整个人都纳进他的身影里,不悦地回头看了敖烈一眼,满是杀意和警告。
好么,这下什么想法都没了。
情绪来得快,本不牢靠,这会儿更是在悟空下一秒就要把他挫骨扬灰的目光里,灰飞烟灭了。
敖烈吐了口气,坦荡荡地闭眼睡了。
还算识相。
悟空收回目光,又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
“咚——!”
天蓬从河里被扔了出来,抛物线落在了岸上,发出巨大的震荡。
麻溜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天蓬低头道:“我技不如人。”
悟空笑了笑,伸手往他肩上一拍,道:“只是地势不利罢了,你的身手在他之上。”
天蓬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声,又规规矩矩地在悟空身侧靠后一点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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