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面色,沈贵妃又疼又恨,悄声问道:“这次的事,你心里可有数没有?那萧家的小子是不是你大哥的人?”
华玦隐了笑意,认真思索了片刻,道:“萧家人能来投靠我们,我倒是并不意外,毕竟他们家早已没了实权,不过剩下个名头罢了。即便太后眷顾些,也不过是看在鲁阳郡主下嫁于他家的面上。他家处境尴尬,我料想萧明钰并没有这样的胆子敢于暗害儿臣。只是他时运不济,刑部那帮老狐狸谁都动不起,只能拿他做个交代。其实何尝没有其他线索,只是没人敢顺着摸下去。如今儿臣醒了,就不能此人继续得意!您且瞧吧,儿臣慢慢布局,总归能抓到那人的把柄,将他彻底根除!”
他俊美的面上露出一丝狠戾,夺储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是付不起这样的代价,便妄自生于帝王家。
沈贵妃年纪渐长,对儿子愈发依赖。她前半生的荣华皆靠当今万岁赐予,后半生的富贵便全要依仗这个儿子了。她点头道:“但凡你叔伯他们能帮上忙的,你便尽管指使他们做便是了。”
华玦微微一哂,道:“虽说沈家是儿臣的臂膀,却也别忘了臂膀的本分,母亲该知道的。”
沈贵妃忙道:“他们万万不敢的。皇儿别多心。”又暗恼娘家兄弟没分寸。儿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对外戚不能不忌讳。自己活着的时候还好,什么时候自己闭了眼,沈家的荣宠万代她可就顾不得了。
“你昏迷的这段日子,牡丹着孩子难过得不行,我看着她实在伤心太过,就送她回家去养着。这下你好了,我明日就下旨让她入宫,陪我说说话,也让她安心。”
见儿子面上带笑,也并未反对,沈贵妃轻轻松了口气,旋即又问:“这个月事忙,好些事一桩接着一桩的,入宫做女史的这些个女孩子我竟都没留心观察过。不知我儿可曾留心过哪一位?”
华玦微微一怔,随即一倒身,倚在绛红底五蝠衔宝花纹织锦软垫上,闲闲笑道:“母亲做主便是了。儿子并非不知餍足之辈,这些年身边伺候的也都是绝色,入不得母亲眼的自然也不配伺候。”
沈贵妃柔声:“当日入宫的都是精心挑选过后才留下的,每一位都是绝色姿容,家势也都是顶尖的。只是也有鱼目混珠之辈掺杂其中,需要思量再三。头一个萧家的小姐必是要不得的,可以排除。再就是那几个外藩之女,都是贫瘠之地,无甚用处。最后还有那个唐家的小姐。”
说到此处,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本来我是相中唐家那个嫡亲小姐的,想给你求了做侧妃,还特意从你父皇那里探了探口风,你父皇也默许了。谁想到临入宫前她却病了,病得还很重,竟将新认的养女给送进来了。”
她看了儿子一眼,加重了语气道:“这样的女子若是入府做个最末等的美人倒还罢了,我听你父皇的口气,暂时只想给你们兄弟指一正一侧两位妃子,她以唐家二小姐的身份,便至少要占一个侧妃的窝,她哪里配得。”
她的儿子贵重无比,乃是她毕生的骄傲,她怎能允许有丝毫瑕疵玷辱了他?
再看华玦已双目微闭,仰在那里不动。
沈贵妃恐他大病初愈,久坐疲惫,便起身轻声吩咐人过来伺候,将炕桌撤下,被褥捧来,熏炉里加了安神香,安顿华玦就此睡下。
沈贵妃扶着绿萝的手往殿外走,心中暗叹为儿子操碎了心,可惜儿大不由娘,看来她得抓紧些了。
刚走到殿门外,却见宫人引着两名高目深鼻,身穿宫装的侍女往里走,二人手中还各捧了一个镂刻莲花纹,装饰有各色宝石的捧盒,浓郁的异域风情与巍峨方正的殿宇形成鲜明对比,总有些格格不入。
一见沈贵妃,众人忙请安,两名异族少女都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蹲身行福礼时与宫中诸女没有分别。
“给贵妃娘娘请安。”
沈贵妃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快起来吧。这宫礼行不惯吧。”
二人谢过,齐声说自家东芳公主惦记三殿下病情,亲手做了沙罗国小吃给殿下送来。
沈贵妃颔首说道:“多谢你们公主费心了,取回替本宫多谢她的好意。”
将人打发走后,沈贵妃抬眉瞄了一眼收下的捧盒,用帕子沾了沾唇,吩咐道:“将吃的拿出来,盒子送回去,免得让人家再费心来取一趟,虚耗人力。”
绿萝心知自家娘娘眼光奇高,哪里看得上弹丸之国的小小公主呢?
“娘娘高瞻远瞩。接下去是否请娘娘移驾承乾宫,为宴席做准备?”
“这个自然!我的皇儿醒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定要为他好好庆贺一番。除所有皇室宗亲外,宫中那些女史一个不落的都要给我请来。我可要睁开眼好好瞧瞧,谁是好的谁是坏的,又是谁在背后给我弄这些幺蛾子。”
绿萝神秘一笑,响亮的应下了。
这回可有大戏瞧了。
此时已有下人抬来描鸾朱漆软轿,恭请贵妃上轿。沈贵妃登上轿子,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跟随在后,缓缓往承乾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