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花花绿绿地被画满了头像,封皮上贴满了明星粘画。
没多久,陆郁桃打猪草回来了,她看到妹妹在翻课本就笑着逗了她几句,接着又去干活了。
整整一下午,陆郁梨就坐在书桌前看课本,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她时不时地跑去问问姐姐。陆郁桃自然耐心地教她。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一,陆郁梨乖乖地背着自己的花书包跟着姐姐陆郁桃一起上学去了。学校就在村子南头,走几分钟就到了。
她到了学前班之后,才发现自己对形势的估计有些错误。
所谓的学前班根本学不了什么东西,无非是学些拼音,认认字,唱唱儿歌之类的。班里只有一个老师,学生却有好几十个。这些孩子正值顽皮不堪又好动好闹的年龄,一个个像得了多动症似的,一分钟也不肯安份。
她左边那个脏兮兮的小男生把鼻涕抹在了她身上,后桌的男孩不停地拽她的小辫子,班里闹哄哄的,一会儿有人哭了,一会又有人尿裤子了,吵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真要读下去吗?还是算了吧。她明年直接上一年级吧。
陆郁梨上了一天学又回家这事,被郁春玲笑了一顿:“就知道你是猴子屁股坐不住。得,就再让你疯一年,明年说什么也得去上学。我可不能让你跟我似的,大字不识几个。”
虽然没有去上学,但陆郁梨一直在跟着姐姐学习认字。
她没有特意放慢速度故意藏拙,这也是为了以后的跳级做好准备。同时,她也觉得如果自己表现的聪明些,以后说话做事会方便些。不然,爸妈怎么会听她一个小孩的话?陆郁梨的表现倒让陆郁桃吃了一惊,教了妹妹两天后,她忍不住激动地大声喊:“妈、妈,你快来。”
郁春玲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过来。
“你看妹妹,她太聪明了,教她古诗,两遍就会背,我背了几遍还不会呢。”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陆郁桃又让妹妹表演一遍。
郁春玲看完也是一阵惊喜,接着,她轻轻叹息一声:“可能是老天爷为了补偿咱们家吧。”她这话指的是陆郁强,这个儿子是他们夫妻俩的一块心病。
九十年代是国家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他们这里的政策是头胎是女孩的才准生二胎。再生就要罚款,严重些直接拉去流产,或者扒房的都有。不过鉴于陆郁强的特殊情况,村里的计生办又允许他们再生一胎。这才有了陆郁梨。
当然,政策归政策。村里人为了生儿子外出躲计划生育的比比皆是,任凭计生办的扒房牵牛,不生儿子誓不罢休。也有人劝过爸妈,让他们出去躲两年再生一个儿子。但是陆国华看到同村的那些父母躲计划生育孩子的处境后不由得犹豫起来。城里生活成本高,这些外出的人自然没能力把孩子带到城里,他们的孩子大多数都留在乡下爷奶家或是叔伯家,有的甚至几年都见不到父母。有的房子被扒了,家具被拉走,连个窝也没有,看着让人唏嘘可怜。
陆国强最后拍板定钉:“咱不躲了,三个孩子刚刚好,咱俩没啥大本事,多了也养不好。”不是养不活,只是养不好而已。毕竟这年代虽然大家不富裕但还不至于挨饿。
应该说陆国强相对于同村的很多人而言,还是比较开明的。他甚至计划好了,要好好供两个女儿上学,她们能上多久他就供多久。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陆郁梨姐妹俩应该是村里最幸运最幸福的孩子。只是,后来……
现在,陆郁梨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往事已矣,再多想也无益。她要想的是如何过好这一生。
陆郁梨表现出来的“天分”震惊了妈妈和姐姐。村庄里没有秘密,更何况还还是好事。没几天,天南村的村民就知道了陆家的小丫头十分聪明伶俐,认字速度奇怪。不过,他们议论了一阵也就罢了。倒是陆郁桃的同学时不时好奇地过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神童,再顺便拿古诗课文之类的考她。陆郁梨也很配合她们,每每收获一堆惊诧,每当这时,陆郁桃就一脸含蓄地笑着。她的成绩不太好,可是妹妹聪明啊。
几天后,陆郁梨给远在郑城的父亲写了一封信。
她故意把字写得歪扭些,难看些,几个不太常见的字故意用拼音代替。
“爸爸,你还好吗?我很想你,妈妈姐姐哥哥都很想你。我昨晚还(meng)见你了。你一定要好好g身体,上工地时要小心,头上要戴那种黄黄的帽子。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一封短短的信在陆国强所在的工地上引起了轰动。工友们有人打趣有人羡慕,不过也有人不信这是六岁的孩子写的,他们觉得肯定有人替代她写的。当然是信的,他认得出来这不是大女儿的笔迹,孩子他妈又不会写信。再说家里人也没必要骗他。陆国强看着这封信,既高兴又心疼。晚上睡觉前,忍不住又把过年时照的全家福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