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都不在宫中,只有甄受商赶来与来敌交手不几招便落了下风,肩上腿上都受了伤。那厉害无比的敌人却没有对甄受商赶尽杀绝,而是一掠而走,再无踪迹。
相府。满朝王公大臣皆至,熙熙攘攘,挤挤挨挨。到了亥时,厅内突然华灯毕燃,亮如白昼。所有宾客上至皇上叔辈亲王,下至普通文武官员都哦了一声。他们此刻都入不了席,只能焦急在正厅围着墙站成一圈,等待国相完成大婚仪式归来。
吏部侍郎郭虞廷看到旁边眉头紧皱的兵部尚书孟噩,小声道:“孟大人。”
“啊!”孟噩平时是个沉稳的人,此刻却猛地一惊。
郭虞廷心中犹豫,他看到孟噩的夫人也来了,那是个一脸哀戚的女人。他停了停才又小声道:“大人,一时英雄易做,戒怒静忍却才是长久之计啊!”
孟噩腮边肌肉微微颤了一下,他知道此刻满厅的同僚,都在用心里那双眼睛看他。虽然都是国相飞扬跋扈下的蚂蚁,此刻他却无疑是最羞耻的那一个。
其实,一方面平日与韦都不睦,是个尚有良知的当朝大吏,但孟噩仍不能完全无视韦都的威势和他撕破脸;另一方面,这却是他和好朋友,边关大将,领圣命自治蓟州的总管柯搏虎之间的约定。
虽然是忍辱负重,却仍然不能不觉得羞耻。
他抬起双手,微一搭,放在胸前,似拱手不拱手的,低声道:“谢郭大人提醒,大人好意,本官明白。”
郭虞廷便也不便再多言。
一旁愁容惨淡的孟夫人,却没有注意丈夫和郭虞廷的对话,因为她突然发现,跟他们夫妇一起赴席的独生子,只有五岁的孟聪明不见了!
孟夫人顿时紧张起来,她本来正伤心,心情低落如坠冰河一般,此刻突然发现才五岁的儿子不在身边,惊得非同小可,猛地攥紧孟噩的手:“大人!”
一个娇小的小丫环看她神色有异,走过来盈盈福了一下,恭敬地问道:“孟夫人,可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么?”
孟夫人紧张到了极点,但看到这个小丫环,秀气的瓜子脸,大大水灵的眼睛,小小的身量像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不及细想,急切道:“我家聪明不见了,烦劳姑娘找一找。”
那小丫环仍然含笑道:“夫人不必心急,想是跑到花园里玩去了,奴婢这就去寻找公子回来。”
说毕匆匆走了。
孟噩安抚道:“聪明机灵的很,就在相府里,能有什么事情。”
眼看小丫环出了正厅,却听到旁边大丫环不屑地说:“这小芋头是玉离夫人捡回来的,平日蠢笨得紧,怎么这会子这么上赶子的抖机灵。”
孟夫人惊了一下,突然就往外走,孟噩怕引起别人注意,急忙不动声色将她拉住:“夫人,镇静些。”
孟夫人此刻倒似忘了害怕,她喃喃道:“那小丫环,很像江南于家的女儿。”
孟噩觉得夫人是不是受刺激了,忙道:“她都十八九岁了,哪有这么小,长得像就是了。”
孟夫人拉住孟噩的袍袖,压低声音道:“不,这是国相府第,聪明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不该带他来的。”
孟噩听了,突然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也兀自头皮发紧,他环顾四周,果然不见聪明的影子。
他也顾不得国相回来会失礼,拔腿就往厅外走。
却突然,孟聪明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一把抱住父亲。
孟夫人又惊又喜,孟噩急忙将孟聪明抱起来:“聪明,你跑到哪去了?”
孟聪明瞪着一双大眼睛,浑身筛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心细的孟夫人却发现,那个小丫环,再也没有回来过。
“人来得真不少!”国相府管家韦发财站在豪阔的相府门外,伸着脖子看,心里的喜悦透到脸上。
月光清朗,空气和宜,满街张灯结彩,果然是京城式的繁华。
韦发财又顺着通向远处的灯火通明的宽阔大街望去。相府门口这条宽阔的大道一直通到皇宫东门。原本这条街并不存在,是专为方便国相入宫而二话不说拆去整片民宅修建的。
大人一定会从这个方向走这条大街回来。
韦发财焦急地张望。大人回来,他才好用相府大总管的身份宣布开席:这一向是他大显身手,标榜他在相府权力和地位的好机会。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似乎有了异变。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显见不少人从远处奔驰而来。转眼间这队骑马的人旋风般到了府门前,正是国相韦都和随驾的亲随侍卫飞马回府。看到大人回来,韦发财赶紧上前牵住马头,韦都却顾自跳下马,满面严霜,缰绳一扔,大步径直走进府内。
他的贴身侍卫霍于飞紧紧跟在后面。
韦发财赶紧上前跟着侍候,却不想咣当一声,书房的门已经重重关上了。韦发财将将好被关在门外,差点撞扁鼻子。
韦都往那把红木靠背椅上重重一坐,高大的身体将靠椅压得吱哑一声。
霍于飞紧张道:“所有城门都已封闭,只是城门未必能够阻住……”
韦都一摇手制止他:“你不用说了,本相要好好想一想。”
霍于飞噤声,此刻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韦都脑子却很乱。但他却还没来得及捋出头绪,突然书房外韦发财惊恐地大声叫道:“大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韦都腾地站起来,霍于飞急忙一步走到书房门前,迅速将门打开,韦发财像布袋一下倒进书房门内,扑倒在雕花方砖地上:“大人……”
韦都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斗大:“你……你胡说什么?今天是玉玉生日……”
韦发财抖着将一块绣着鲜艳花朵的雪白绢帕呈上,韦都一把扯过来,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玉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