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御驾队伍迤逦其后,清冷的灯笼的光一路绵延。
“相信长安,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师傅见我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安慰道:“外面风寒,麒王爷又是久病初愈,莫再受寒,还是进屋子里再做计较的好。”
我重重地点头,心里也有些担心凉辞,转身伸手去拉他,他的手心里早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冰凉。
此时的他,好像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沉默不言,任凭我牵着手走回原本师傅被软禁的房间,迷迷糊糊,就好像梦游一般。令我忍不住有些心疼,紧了紧握着他的手。
我们进了屋子,御林军立即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刀枪林立。院子里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阵以待,格外警惕。
我从门缝里向外张望,再三确定,并无人留意监视我们,方才拴实了屋门,转过身来,拨暗花梨案几上的灯盏,屋子里顿时昏黑了许多。
师傅见我如此谨慎,知道我定然是有机密的话要对她说,也不着急问,将屋子角落,甚至屋顶都细心扫视一圈,先从炭炉上取过茶壶,斟了一杯热气袅袅的茶,捧着递给凉辞,担心地问:“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让姨娘给你看看。”
凉辞并未伸手,只望着师傅的抬手投足,缓缓地摇头,喉间已经有些哽咽:“我很好。”
师傅见他神色异样,只道他心里憋屈,无奈地放下手中茶盏,轻叹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探手去摸凉辞的额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劝慰:“我姐姐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哪里有为人父母者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左右也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罢了。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还未落,凉辞已经一撩衣摆,“扑通”一声就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满脸激动!
师傅受了惊吓,惶然后退半步,急忙弯腰去搀扶:“麒王爷,尊卑有别,你的大礼姨娘可担当不起!”
凉辞反手就捉住了师傅的胳膊,向前膝行一步,强忍住盈眶的眼泪:“母亲!凉辞不孝,这二十多年以来让您伤心了!”
师傅闻言满脸震惊,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僵立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说什么?!”
一旁的我,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道:“师傅,凉辞他就是当年你昏迷时诞下的那个婴儿,离王的亲生骨肉,是太后瞒天过海,一直欺瞒了你。”
师傅低头,望着仍旧跪地不起的凉辞,难以置信地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眼,眼泪,一滴,一滴垂落下来,洇湿了前襟和衣袖,满腹心疼与激动,话,却一直卡在咽喉处,生生挤不出一个字。
凉辞的脊梁绷得笔直,握住师傅的手,贴在脸颊上,凝望着师傅,眸光里充满了热切的,可以融化世间万物的渴望。
“是……是真的吗?”师傅颤声问,更像是在向自己求证。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千真万确!”
师傅此时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凉辞紧紧搂进怀里,用几乎令自己窒息的力道,却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紧咬下唇,呜咽落泪,不敢号啕大哭,唯恐被屋子外面的守卫察觉。
看着师傅和凉辞抱作一团,零落如雨,我心里也五味杂陈,酸酸涩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落下来,喜极而泣,为师傅和凉辞高兴,更替他们心疼。
良久,师傅才抹去脸上的泪,将凉辞扶起来,仰头再三端详,如获至宝一样的欣喜。
“这几十年来,我一直觉得愧对阿离,唯恐将来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他。如今苍天待我不薄,竟然麟儿失而复得,将你送回我身边。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仍旧好像是在梦里一般,难以置信。”
凉辞唇角微翘,微微地笑,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竟然格外笨拙起来,人也木讷了不少。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是师傅平日里救济百姓积下的福报。”我的眼眶仍旧发酸,凑过去,傻乎乎地又哭又笑。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凉辞,心里就莫名生起一种熟悉和亲切,而且不由自主地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师傅和蔼地摸我的头发,又爱不释手地抚摸凉辞的脸,眉眼弯弯里满是做为母亲的骄傲和自豪:“我姐姐一直以来对你们赶尽杀绝,难道就是因为凉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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