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手绢里拿出那枚手镯,故意举高一点,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半晌,懊丧地说:“我果然是肉眼凡胎,端详半天也看不出个端倪,七姨娘,你可能看得出来?”
七姨娘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正待出言讽刺两句,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轻轻扯了扯那真人的袖子:“真人再开了天眼仔细看看,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真人依然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我自出道以后,还从未看走眼过,七姨娘这是不相信我的话了?”
青青从人群后踮脚看了我手中的手镯一眼,奇怪地说:“咦,这不是母亲刚刚送给青婳妹妹的见面礼吗?我向母亲讨要过两次,印象颇深呢。”
她身后的青愁也肯定地点头:“就是呢,真人果真看走眼了吧?”
院子里众人便都伸长了脖子看过来,议论地更是热闹,毫不避忌。
我惊讶地说:“若不是六姐提醒,我还没有注意呢,只顾着训斥几个丫头笨手笨脚了,自己怎么竟然拿错了,那女鬼送我的手镯怕是还在屋里放着呢。”
人群顿时哗声一片,有伶俐的人当先回过味儿,低低地笑出声来。
真人立即便明白,受了我的戏弄,脸上有片刻尴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没想到这女鬼竟然这般厉害,我一时疏忽,险些中了她的障眼法。既然她信不过我奕阳真人的手段,胆敢戏弄于我,那我也便不客气了,立即便降了她,以免她凶性大发,迁怒于你们。”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瓶,拔掉瓶塞,将食指伸进瓶内,蘸了一点瓶内之水,往眼皮上一抹,沉声喝道:“柳汁属阴,助我天眼开,妖精鬼怪遁无形,开!”
他猛地睁开双目,凌厉的精光顿显,如利刃一般向我看过来。冷冷笑道:“你别以为你附上苏家小姐的身我便不能奈你何!”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他便立即左手捏决,右手持剑,挽了个剑花,沉声道:“童儿,还愣着作甚,赶紧起坛,苏家小姐若是被那女鬼附身久了,恐怕承受不住那阴寒之气!”
我明白他那是受了我的捉弄,恼羞成怒了,要赶紧将他看家的骗人本事使出来,将矛头指向我,给我一个教训,迷惑众人,挽回一些面子。
原先围拢过来,好奇地看我手中红玉髓手镯的几个小丫头闻言便有些畏惧我,赶紧退后几步,与我保持了一段距离。
如此明显而又拙劣的骗术,即使被我揭穿,她们竟然还相信这道人的话,对我一脸畏惧。看来这愚昧的想法,在她们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我的努力也只能修枝剪叶,而根本无法将这种思想连根拔起。
就如师傅所说,她即便殚精竭虑揭穿了那些道士的骗术,那些愚昧的乡民也只是觉得那道士是冒充的,如果再换一个人,换一种手法,她们一样会深信不疑。鬼神精怪的虚幻传说早已禁锢了他们的思想,我们永远也只能治标,而无法治本。
我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同样冷笑两声,盯着那道士,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我还能输给他不成?
那道士连喊两声,不见小童应声,回头一看,哪里有小童的影子?他也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人,丝毫不见惊慌,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纸,转头问七姨娘:“院中可有糯米?”
七姨娘连声应着,差遣丫鬟跑去厨房取了一碗。在这功夫,那真人也是下了血本,竟然狠心咬破自己食指指尖,在那纸四角位置各画了一道简符。
我垂首立在屋子门口,冷眼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暗暗思忖应对之策。
少倾功夫,丫头便跑了个来回,手里捧着一碗糯米,脸色涨红,气喘吁吁。紫藤小筑离厨房距离不近,也真是难为了她。
真人接过糯米,要了一碗清水,混合了一点公鸡血搅拌进米里,抬眼再看我时,眼睛里骤然露出阴险的光来:“小姐被那女鬼迷惑,已经失了本性,请恕在下得罪了。”
我的心里不禁一紧,被他那凶狠的眼光惊出一身冷汗。纵然我清楚明白他那些骗人的把戏,可以轻易揭穿,但是我猜不透他心里的诡计。不知道他又要打些什么算盘。
我正思虑间,那真人从碗里抓了一把糯米,直接向我身上砸过来,我恶心那一碗的鸡血污秽,眼看躲闪不及,急忙转身用袖子遮了脸。
一阵清寒之风从我身边吹过,裹夹着淡淡的梅香之气。耳边听到几声惊呼,半天不见那污物落到身上。我小心地抬起头,移开袖子,那混合了鸡血的糯米竟然全都落到我右侧三尺开外,先前围着我看热闹的几个丫头,离得稍近一些,受了连累,身上也沾了腥臭的鸡血,正一脸嫌恶地用手绢擦拭着裙子。
真人明显是有些疑惑,感到莫名其妙,左右张望一眼,厉声急喝道:“如此冥顽不灵,...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