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晚宴时,我打问清楚,青青的见面礼早已经给各个院子里分发下去了。惠儿几人当时是带着礼品同我一起去的待客厅,后来见宴席之上有生人在,就识相地在门口折返了,以免尴尬。
老夫人和徐夫人对于姨娘给挑选的两样礼物均爱不释手,连道“有心”。拉着我的手一顿夸赞,家长里短地寒暄几句,我就起身告辞了。
青绾的院子好找,里面布置竟然同青茵的锦绣苑大同小异,一片姹紫嫣红。
在院子口,兰儿吞吞吐吐地问我:”小姐,你真的打算听徐夫人的话,主动请求给青绾夫人看诊吗?”
我奇怪地望着她:“怎么了?”
兰儿悄声道:“我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徐夫人口口声声是为了府里子嗣着想,为了青绾夫人好,话说得比蜜甜。
我却觉得她像是在故意撺掇您。您想,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贤惠大度的女人?否则也就不至于跟青绾夫人势同水火了。”
我看着兰儿笑道:“没想到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兰儿从扬州城来到京城,竟然长了心眼,学会用怀疑的眼光看待问题了。那你给我分析分析,徐夫人为何要让我给青绾看诊。”
兰儿得了我的鼓励,琢磨片刻道:“自从您回府,得了忠勇侯府和麒王府高看,这徐夫人就格外殷勤。
她应该是听到青绾夫人跟您一见面就百般为难您,觉得可以和您站到同一战线上,同仇敌忾,并且借助您的势头。
所以就挑拨您做青绾夫人最反感的事情,离间你们的关系。”
“果真越来越聪明了,”我对兰儿诚心夸奖道:“这徐夫人的确聪明,青绾也并不傻。她知道老夫人有让徐夫人取而代之的意思,她腹中的胎儿无疑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唯独信任一个严春华,这样别人若是想加害自己也就无处插针了。她不信任别人无可厚非。”
更何况,徐夫人说得天花乱坠,这样撺掇我,怕是其中别有心思,我暗自揣摹道。
兰儿点点头问:“那小姐究竟是诊还是不诊呢?”
我望着青绾的院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情况再说吧,毕竟青绾与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那严三方子不得当,我自然是要管的。”
正说话间,院子里就有小丫头出来探头,见了我们,飞跑回去禀报。
青绾依旧是拿了架子,故技重施,半晌方才让下人出来通传。
不过这次倒并不难为于我,未等我行礼,就让下人将我搀扶起来,赐了座,问询我夜里休息得可好,可有什么不习惯之处,同昨日初见时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道,青绾应该是刚刚服用过药,我留心提鼻嗅了嗅,是普通的保胎药的苦涩味,只是不知道混合了什么东西,感觉味道怪怪的。
我将给侯爷的礼品一起奉上,递给青婠跟前的丫头:“来的时候不知道青绾姐竟然怀了身孕 ,没有给小世子备下礼品,只能等满月酒的时候一并补上了。”
青绾看起来心情不错,抚摸着浑圆的腹部,一脸的骄傲:“我这头胎最初不稳,都没敢同父亲报喜,担心让他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每日里小心翼翼,灌下这许多苦汤药,辛苦熬到这个月份,才稳当了。
前些时日,已经差遣下人带了书信,算算路程,这回信应该也就在这几日了。”
我看看她的腰,已经极是明显:“看样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吧?”
“不止,已经六个多月了,只是前期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所以一直不显怀。昨个夜里,侯爷在跟前,他竟然有了反应了,踢了我一脚。”青绾得意地说:“侯爷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子嗣,最是宝贝。”
“是呀,这小世子可是侯府的希望,姐姐可要多食些营养的东西,好好补补。
不过,是药三分毒,如果已经过了六个月,胎位正,而又稳的话,就尽量不要再吃些乱七八糟的补药。”我好心建议道。
谁料青绾竟然面色大变,厉声啐道:“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家,张口闭口就是胎位胎位的,也不害臊,好像你多懂似的。”
说得我一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反应,心里有些懊恼,当下出言反驳道:“我只是尽一个大夫的本分,给姐姐一些好心的建议罢了。”
青绾大概是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激烈,说话太尖锐,语气和缓许多:“你以为我喜欢喝这些苦汤药吗,还不是被老夫人联合着徐二夫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