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懂毒术?”狂石讥讽一笑:“当初惠儿被人发现吊死在院外的梨树之上,后经过你们小姐查验,她真正的死因乃是毒发身亡,死后被人做了手脚,伪造自杀现场。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身上疑点众多,但是你们小姐却坚持你是位重情重义,忠心耿耿的丫头,深信不疑,不让我调查你。
刚才在京兆尹,你也亲口承认了,惠儿不是自杀,她吃里扒外背叛主子的证据也都是你一手伪造。兰儿,你应该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使毒高手吧?”
兰儿浑身抖若筛糠,狂石的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不能支撑,掩面而泣,嚎啕大哭。
我冷冷地看着兰儿,也觉得她真的很适合演戏,将我推入到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以后,竟然还能一脸懊悔,无助,好像她才是被欺辱,被冤枉委屈的人,而我与狂石成了残忍的侩子手。
兰儿抬眼看我,泪眼盈盈,我厌恶地别过脸去。
她转过身来,向着我膝行两步,就跪在我的跟前,哭得哀哀切切,雨落梨花。
“兰儿姑娘,你的大礼我经受不起。你但凡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应该到惠儿坟前忏悔谢罪!而不是跪在我的跟前装模作样!”我冷冷地道。
兰儿抽噎半晌,方才勉强忍住泪意:“小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您时,您问了我们一个怎样的问题吗?”
怎么会不记得?我心里一声苦笑,我自作聪明地问她们:“假如菩萨可以实现你们一个愿望,那么你们希望是什么?”
兰儿告诉我,她希望她的家人平平安安。我以为她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丫头,所以唯独挑中了她,如今,却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当然记得,我还欠惠儿一个愿望,可惜我如今唯一能够为她做的,却只有找出杀害她的凶手,还她一个清白。”我恨恨地望着兰儿,咬牙切齿地道。
兰儿眼中一黯,好像有什么亮着的东西突然熄灭了:“小姐,兰儿知道对不起你,死不足惜。我只求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能不能也帮我实现这个卑微的愿望?”
我不由一愣,兰儿这是什么意思?
她抹了一把泪,向着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沉闷有力:“兰儿错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兰儿已经向着我扑过来,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下去。
一股钻心的痛楚令我不由惊叫出声,一把将她大力推开,她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子。两个差役见状,也赶紧围拢上来,欲钳制住她。
终究,晚了一步。
兰儿对着我凄然一笑:“小姐,原谅我,不能说。”
眸中泪光闪烁。那泪,就像是碎了一地的水晶,晶莹璀璨,折射出她无奈的,凄凉的,愧疚的,懊悔的脸,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惊叫道:“拦住她!”
我惊恐的眼瞳里,兰儿拼命挣脱开差役的手,奋不顾身地向着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血光四溅。
我以为,我恨兰儿,我以为,我巴不得杀了她,为惠儿报仇,我以为,兰儿的死,我会很开心。但是我错了,那一刻,我忘记了呼吸。抱着她毫无生息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因为,我从她的眼睛里,读懂了,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人之将死 其言也善。
案件的审理不得不停下来,我被关押进牢房里,任何人不得探望。
很明显,我受到了优待,虽然同样是阴暗潮湿,鼠虫遍地,好歹牢房是干净的,有人很仔细地清扫过。角落里竟然还有一张狭窄的木床,一床干净的被褥。
我蜷缩在床上,耳旁听得到旁边审讯室里传出来的声声惨叫,撕心裂肺。
心里,响着的却是刚才狂石路过我身边时,低声的一句耳语:“苏青婳,你知道谁是杀害严三的凶手,所以心甘情愿地为他顶罪,是不是?”
我摇头不语。
“除了你父亲我委实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你值得搭上一条命。”
我更加坚定地摇头:“严三就是我杀的。”
“苏青婳,你知不知道,你逞强的时候真的很讨厌。”
我忍不住心如针扎,我不想逞强,更不甘心让害我的人得逞,站在我的身后得意地看着我狞笑。
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用我一个人的性命,换我姨娘的平安,苏家的安稳,应该也值了。那个见不得光的秘密就此凐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