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装作一脸愤愤地跟在福公公身后,偷着向小太监挥挥拳头,一脸的挑衅,心里却在暗暗祈祷,这小太监是个小心眼的家伙,睚眦必报,赶紧到郭公公跟前去添油加醋地告上我一状。
我昨日听义母说过,狂石前天进宫就是有幸得郭公公相助,才能见到皇上,讨得手谕。我希望郭公公能够看在麒王府的面子上,救我一命。
普宁宫已经近在眼前,在暗黑的夜里,分外寂静。不知道是浓墨般的夜色笼罩了宫殿,还是巍峨的宫殿吞噬了夜色,给我一种无形的威压,心里幽然而生惧意。
守门的宫人见是福公公皆恭敬地行礼,并不多问,便推开了虚掩的宫门。院子里的琉璃灯还燃得通亮,太后寝宫的屋门大敞,显然,太后仍然没有休息。
提心吊胆地走进里面,依旧是守了规矩,老老实实地行礼,问安,不敢有丝毫纰漏。
屋子里比起外面要闷热得多,饶是角落里放置了几个冰盆,冰块渐融,也感觉不到一点凉意。两个宫娥站在太后身后,手执轻罗小扇不急不缓地扇动,自己却热得汗流浃背。
“一个女人家,安安生生地多好,偏生天天上蹿下跳的,如今又惹下祸端了吧。”
太后半靠着贵妃榻,精神有些恹恹的,似乎不是太好。
我心里委屈地紧,偏生在太后跟前说不得,只能低头不言语,只恭敬地听太后训斥。
“听说你父亲为了你的事,伤心过度,竟然吐血晕倒了,苏青婳,你为人子女,难道就不羞愧吗?”太后掩唇打了个呵欠,显然疲惫至极。
我闻言心里一惊,抬起头来,一叠声地问:“什么?我父亲病倒了?严不严重?”
“嘁,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还好你父亲如今已经无恙,否则你罪加一等!”太后冷冷地叱责道。
我方才暗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昨个子衿昭仪听闻你出事,到我这里信誓旦旦地为你辩解,替你开脱。请旨出宫看望你的父亲,待他醒转才回宫,双眼都哭得红肿不堪,为你父亲忧虑心疼。
同是苏家的女儿,一个温婉孝顺,一个泼辣歹毒,怎么就这大的差距?不过一点小事而已,几句口角,竟然就取人性命,可见,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主。”
太后目光如刀,直刺向我,锋利冰冷。
“我......"我想为自己辩解,话出口又犹豫起来。父亲为此竟然吐血病重,还不知道心里有过怎样的焦虑和纠结。想来他为了苏家,不得不亲手将我推向断头台,也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才做出的锥心选择。
我对于父亲的看法,一直是左右摇摆的,可能就是因为我自小不在他身边的原因。他对于我一点点的好,我就会感激涕零,若是有一丝半点的偏向或者不公,我又会心灰意冷。所以我一直是矛盾而敏感,极端而又情绪化的。但是血脉相连,我虽然记恨他的绝情,听闻他重病又忍不住会担心牵挂,忧心如焚。一时间不想再争辩,沉默不语。
“无话可说了吧?听说你今日竟然胆大包天,劫持了人质,私自逃出大理寺牢狱,果真本事不小啊!”太后双眼略有浮肿,面色也隐约透出青灰的颜色,有些病态,也已经显现出苍老的颜色。
我对此更是无话可说。对于劫狱一事,纵然不是太后指使,想必她也是心知肚明,我辩解也是自讨没趣。
“如今这大理寺办案是越来越拖沓,这样简单的一个案子,凶手自己都承认了,签字画押,盖棺定论也就是了,还非要调查个什么劲儿!皇上也是荒唐,任由着狂石瞎胡闹,立什么军令状,还要验尸,开膛破肚,这都秃子头上的虱子,摆明的事情了。十一小姐,如今你没什么话说了吧?”
我在牢狱之中,耳目闭塞,竟然不知道狂石为了我,竟然作出这样的牺牲来。这军令状岂是儿戏!虽然我不知道,狂石为此赌上了什么,但是我能从太后口中明白,必然是有人弹劾或者阻挠,要求给我定罪。狂石实在禁受不住压力,才会孤注一掷,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决心,并且逼迫我有所顾忌,不敢坦然认罪。
狂石啊狂石,我知你情义,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置于这样两难的境地。
若是我招认自己是凶手,我对不起义母和你,若是我不承认,又担心苏家安危,一时之间,犹如墙头随着寒风飘摇的枯草,左右摇摆,难以定夺。一边是义薄云天的义兄,一边是凄凄哀求的父亲,两人在我的心里犹如拉锯一般,将我反复撕扯得鲜血淋漓。
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