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听到窗外宫檐下的滴水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是天仍旧阴沉沉的,没有放晴。
当我最后一支银针缓缓地捻送进皇上的灵台穴时,我忐忑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寝宫里,好像重如擂鼓。
皇上仍旧紧闭双目,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我慢慢地将银针收回,手忍不住有些颤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珐琅掐丝铜鼎里的第三柱香也终于燃尽,香头在闪了一闪之后,最终归于冷寂。
太后冷冷一笑,终是失了耐心:“拖出去!不要死在我的跟前,脏了我的眼!”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手腕猛然被紧紧攥住,仍旧带着烫人的灼热。
“青婳,别走。”
我惊喜地低下头,他仍旧双目紧闭,却是双眉紧蹙,睫毛轻颤,明显已经恢复了知觉。
太后大喜,双手合十,喃喃低语:“谢天谢地,皇上你终于醒了!”
我也长叹一口气,慢慢将已经踏进鬼门关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皇上已经脱离了危险,我相信药效逐渐发挥,他的烧就能慢慢退下了。”我为皇上重新号脉过后对太后道:“能不能让宫人端些冰水过来?我给皇上退热。”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紧握我手腕的手,眸光闪烁,转身吩咐下去。
她的贴身宫女小麦走进来,低声劝道:“如今皇上已经无恙,您劳累了半夜,就先歇息片刻吧,奴婢在这里伺候着。”
太后转过身看我,思虑半晌,应该是料定我不敢对皇上不利,方才悄声叮嘱小麦两句,摆驾回了普宁宫,寝宫里仅余我和小麦。
皇上仍旧紧拉着我的手不放,全身紧绷,好像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之中。我干脆在床榻处坐下来,小麦拧了帕子递给我,我给他仔细擦拭。
“郭公公怎样了?”我一直不见他,忍不住出声问。
“郭公公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太后能把他怎样?就算是赏他几个板子,也是做做样子罢了。宫里都是郭公公的人,谁会真的下重手?”
我方才放下一半心来。
“你应该操心的是你自己,两天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若是明天天亮,狂石世子仍旧不能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即便皇上醒了,也保不住你。”
小麦一句话,将我打落现实。我忍不住有些担心:“狂石立下军令状,赌的是什么?”
小麦一声冷笑:“你又闲操心了,忠勇侯乃是国家栋梁,狂石世子也是旷世奇才,太后难道还真能杀他的人头吗?”
小麦虽然语带讽刺,夹枪带棍,不过确实有理。我不再说话,只低了头想自己的心思。
将近午时,皇上的身子才见好转,烧也慢慢退下去。但是仍在昏睡不醒。
宫人熬了药送过来,我第二次为皇上施针。两个太医模样的人站在我的身后,盯紧我手中银针,手里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我知道,这定是太后意思,也不避讳,耐心地将其中要领及技巧讲解给两人听。
两人最初有些不屑,逐渐敛了神色,全神贯注地学习模仿,看那手法应该也是擅长针灸之术。
针灸过后,皇上脸上的潮红之色缓缓退去,恢复红润,呼吸平稳,显见已然有了起色。
太后不放心,亲自过来探望,带走了小麦,余下两名陌生的宫人守在这里,监视我的一行一动。
我困倦地坐在龙床脚榻上,趴在床边,困意逐渐袭来。迷迷糊糊里,听到耳边有低语声:“傻丫头,你怎么可以将保命的针灸之术随意传授给别人。”
我惊喜地抬起头,顿时困意全无,龙榻之上,皇上已经醒了过来,扭过头微笑着望着我,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向着我身后的两个宫女瞥了一眼。
我转过头去看,两个宫女见我困顿,失了戒心,正围拢在一起,小声叽叽喳喳地闲聊。我立即会意噤声,只向着他莞尔一笑,依旧向前探着半个身子,装作假寐。
“傻丫头,不要让我这样快痊愈,否则明天若是狂石不能查找出真正凶手,我如何保你?”他轻声低语,仍旧虚弱无力。
我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眶里氤氲起朦胧的水汽,低声道:“皇上......"
“不要叫我皇上好不好?叫我长安,一世长安。”他疲倦地合拢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眼底的心思。
“青婳。”他低声唤我。
我软软糯糯地应下,带着鼻音。
他的手伸过来,摩挲着捉住我的手:“你在真好。”
说完复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