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
马车行得并不快,路边杂草如毯,我翻滚了几圈便停下,心里一声苦笑,我这一身骨头倒是结实,这两日落马,跳车,惊险丛生,竟然还没有散架。
马车后面有杂沓的马蹄声响起,侍卫们策马而至,将我团团包围了起来。我举目四顾,渺无人烟,想要逃脱毫无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能,我这臭脾气是应该改一改了。
忽然,周围响起一阵骚动,马上的侍卫纷纷扭过头,向前面看去。
我挣扎着坐起来,一条腿有些疼得厉害,只能半跪在地上,抬起头,那一瞬间,我便激动地热泪夺眶而出。
是凉辞,真的是他!虽然一身风尘仆仆,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双眼赤红,就连平素光洁的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层青青的胡茬,薄唇已经干裂开,渗出殷红的血珠。但是我仍旧一眼就能认得出他!
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有他那样爽朗清举,萧肃清华的气度;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够在我的眼里这样完美,再也没有第二人,望着我的目光里是那样的灼热深情。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尘仆仆,眼角眉梢间还有未被晨风吹散的露气,墨发飞扬,月牙白袖袍猎猎作声,但是狂傲之气不减分毫,一身铮铮傲骨,带着三分邪气,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我缓缓地笑,眉眼慢慢地绽放,虽然一身狼狈,但是仍旧尽量以我最美的风华迎接他。
凉辞也敛了满身萧索和冰冷,唇角微翘:“苏青婳,你又逞能了,你就不能安心待在车里,等我来接你吗?”
话出口,却是嘶哑如沙。
我吸吸鼻子:“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担心你找不到我。”
他翻身下马,好像是牵扯到了伤口一般,眉头紧蹙成一个疙瘩,举步维艰。锦袍之上,血迹斑斑。
他向着我伸出手,玉润修长,骨节分明,掌心的一层薄茧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青婳,我来接你回家。”
我挣扎着站起来,立即有士兵上前客气地阻了我的去路。
“顾凉辞,你看起来状况很不好,你确定你能从我的手中带走青婳吗?”车里一直静默不语的林大哥忽然出声道。
“墨罕国太子殿下,看来我还真的小看了你,林墨笙!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墨翎殿下。”
”随便你如何称呼,顾凉辞,苏青婳乃是贵国太后亲自答应和亲我墨罕的太子妃,你确定要抗旨不遵?”林大哥沉缓的声音自车厢里飘出来。
“哈哈,林墨笙,你是第一天认识我顾凉辞吗?莫说是我母后懿旨,哪怕是老天要夺走青婳,我也敢同他斗上一斗,将他捅个窟窿出来!”凉辞的话狂傲不驯,铿锵有力,这般铁骨铮铮的誓言,却是这世间最柔情的蜜语。
“你凭什么?就凭借你这一身的伤吗?你以为你能够打败我,带着青婳冲出重围吗?剑尊修罗,你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林大哥一声冷冷讽刺。
“我从来都不敢轻敌,尤其是面对着墨罕国最为出色的皇子,不做一番筹谋,怎敢单枪匹马,拦住你的去路?你应该不会忘记,我手里有可以调动全长安军队的麒麟令,是不用我亲力亲为的。你今日纵然可以踩着我的尸体跨过去,但是,我可以保证,你出不了长安!”
车里一片沉默,良久之后,方是一声轻哼:“看你一身狼狈,怕是快马兼程追赶过来,军队行进的速度怎么能赶得上你胯下的千里良驹?我林墨笙不是趁人之危之人,今日你重伤在身,我不让他人插手,再让你三招,你我便酣畅淋漓地斗上一斗,你若是能够胜得了我,我便只身回墨罕。”
“好,便依你所言!”凉辞轻哼一声:“我早就手痒了,对于觊觎自己心爱之人的登徒浪子,就应该是拳头解决。”
“不要!”我惊呼道:“凉辞,你还有伤在身!”
我话音未落,一道天晴色身影已经自车厢内疾射而出,翩若惊鸿一般三个起落,便落于十几丈开外。
凉辞回头冲我做了一个安心的神色,从腰间抽出赤练剑,轻巧地挽起一个剑花,如惊虹掠影,带起劲风凌厉,削落一地残花枯叶。然后足尖轻点,满贯内力的剑尖直指林大哥。
林大哥遵守诺言,并不还手,如闲庭信步一般,从容应对,饶是凉辞出手快如闪电,林大哥亦能见招拆招,躲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