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我,热烫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滚落出来。知我者,莫若凉辞,他一字一句全都扎到了我的心坎里。将我这些时日以来心里所受的委屈和挣扎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是我糊涂,麒王爷,青婳能够遇到你,是她的福气,也是上天对她的弥补,你帮我同她说一声对不起,这是我苏家亏欠她的。”
父亲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苍凉,还有深深的无力感:“我就此别过,麒王爷,青婳就交托给你了。若是她还肯认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江南扬州城永远是她的家。”
“慢着,”凉辞淡淡的声音,有着片刻犹豫:“安乐侯府世子的骨灰供奉在北城济安寺,这是你苏家女儿造下的孽,你去祭拜一下,磕几个头赎罪吧。”
父亲迟缓片刻,很惊愕的声音:“王爷的意思是......?”
“世子墓里的骨骸是假的。”
我猛然一惊,世子的骨骸是假的?怪不得凉辞自始至终这般淡定从容,难道他早就有算计,成竹在胸?假如骨骸是被调换,那么提出开棺验尸的那位大夫应该也是凉辞提前安排的人,青绾突然对于自己毒杀世子的想法供认不讳,也肯定是凉辞命人将这口供带给了青绾。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凉辞为此是费了多少的心力?
我真是糊涂,还天真地以为一切只是侥幸,多亏青绾悬崖勒马,原来是凉辞一直在默默地为我绸缪布局。
我听到父亲“扑通”跪倒在地上的声音:“王爷,您不用拦我,我苏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是您救的,您必须受我苏子卿这一大礼。”
“你苏家人的死活与我并无干系,我这样颠倒黑白,徇私枉法,也只是为了青婳。”凉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京中以后再也没有安乐侯府了,虽然这是安乐侯咎由自取,但也是苏青绾种下的恶果,罪有应得。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以免以后再生什么枝节,或者对于苏青绾的悲惨下场有任何怨言。还有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青婳。”
父亲一叠声应下,千恩万谢:“我苏子卿牢记王爷大恩,日后若有任何差遣,我苏家必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凉辞一声清冷的笑:“如果你苏家真的感恩的话,以后对青婳好一点就可以了。”
父亲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不知道父亲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是感激涕零,还是谦卑恭顺?
我不想。
因为父亲的态度会令我感觉到一点卑微,尤其是面对凉辞的时候。
“这是我留给青婳的东西,麻烦王爷帮我转交。”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青婳在我麒王府,我自然不会薄待,苏老爷怕是想多了。”
“不是,王爷别误会,这是苏家在京城的所有产业,包括地契,店铺。青婳一向悲天悯人,也许,她能用得到。”父亲解释道:“也是我这位做父亲的对她的弥补。”
凉辞沉默,不再说话。
我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向着门口走过来。我不想被父亲看到自己哭得狼狈的样子,一转身藏到廊柱后面。眼看着父亲从正厅里走出来,依旧一身藏青色织锦长衫,却佝偻着脊梁,步履略有蹒跚,背影都显现出苍老之态。短短不过几月时间,父亲竟然与我初见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想喊,张了张口,却喊不出声。
不知过了许久,凉辞从屋里走出来,从身后揽住我的肩:“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伤心。”
“你原来早就知道了,”我偎在他的怀里,抽噎着问:“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青绾毒杀世子一事的,我生病的时候吗?”
凉辞点头:“有些人昏迷的时候胡言乱语的毛病是有些令人头疼。”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一扫适才的感伤:“你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筹谋了,是不是?”
“嗯,”凉辞用带着薄茧的手指帮我擦去脸上的眼泪:“谋杀皇室成员不是儿戏,连坐也不是闹着玩的。青绾固然罪不可恕,但是苏家是无辜的。所以我知道这个秘密以后,就找了几个江湖上有名的盗墓能手在世子的棺木里做了手脚,将骨骸偷天换日,然后尽量消除了蛛丝马迹。
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事发,担心不能做到天衣无缝,会被人发现挖掘的痕迹。所幸那日参与开棺的人并不多,又是酷暑气味难闻,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才得以瞒天过海。”
我勉强笑笑:“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凉辞拍我的肩,语气里带了一点无奈:“你自从知道苏青绾谋害世子一事以后,变得太敏感,我怕你想太多了。青婳,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可是你的伤?”我不禁担忧地问。
“亲你抱你都没有问题,但你若是有其他想法的话,我怕是心有余力不足。”凉辞坏笑着调侃。
自从凉辞离京以后,我忙着在军营里医治病人,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凉辞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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