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美钞,轻轻甩到了班德福的面前。
“这是一万美元,算是我们的感谢费!”
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帮,班德福不敢和对方硬抗,但他还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对方。
“呵呵,挺有骨气嘛……,我喜欢!”金丝边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美钞,放到了他的面前。
两万美元!
只是帮对方转笔款子,就是两万美元!
班德福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抬起头正视对方的目光。
金丝边慢吞吞从怀里,又掏出一叠美钞,慢慢地叠加到前面两摞上面。这次他手没有马上抽回去,而是轻轻地摁着钞票,脸上的笑容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是时候了!
善于揣摩对方心理的班德福,心中的警号达到最高限度。他知道这就是对方容忍的底线,再来对方就要翻脸了。他立即伸出手,拉开抽屉,然后将桌上的钱全部扫进抽屉,迅速关上,然后沉声道:“这笔款子有什么要求?我想不会是要通过正规渠道转出去吧,否则你们也不会来找我。”
“聪明!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金丝边脸上的笑意重又亲切起来,抬手搭到了班德福的肩头,冷冰冰、汗津津,细长的手指好似毒蛇,指尖触及他的脖子,让班德福的脊梁骨渗出一层鸡皮疙瘩。他可以发誓,这些绝对真正是群没有同情心、冷酷、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分子,他很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果断及时。要是他刚才拒绝,这双手此刻可能就不是搭在他的肩头,而是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而对方脸上,可能还依然带着这幅朋友似的笑容。
“五百万,我要你通过你的那些关系,用虚假贸易的方式,分散地转出去,然后再汇集到这个帐号。你别拒绝,我们知道你以前做过同样的事!”金丝边冷笑着戳穿了他的假面具,“这正是你所擅长的。只要钱一到帐,咱们就两清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来找你,你也不会认识我们。”
金丝边说着,取出一张支票和一张纸条,放在他面前。班德福瞟了一眼,立即将这两样东西收起来。他看清了,支票是从香港开出来的,而那张纸条上则写着一个巴西的银行账号。
果然是香港黑帮!
那个金丝边任他取走支票,显然对方有手段不怕他敢起了贪念将这笔款私吞。这个行业有这个行业的规定,坏了规矩,不用他来找碴,班德福自己就会被同业干掉。班福德同样没这个胆子,对方敢把钱给他,就肯定还有后手,说不定连他的家人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500万很多,可为此赔掉一条小命,太不值得,3万美元的酬劳足以慰劳他的辛苦。
“我需要时间,至迟一个月钱就会到帐。”他面无表情地说到,并在最后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们事后不会再来找我和我的家人吧?”
“放心,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讲信用,说了不会再来找你,就绝对不会再来找你。以后就算碰到了,也会装作不认识的。”金丝边满意地收回手,转过身,立即就用一幅阿谀的表情,对着那个黑帮大佬点头哈腰说了几句话,对方呵呵地笑了几声,随手将尚未抽完的雪茄在鞋底摁熄,然后甩到班德福的办公桌上,大摇大摆出门而去。
那个金丝边临走前朝班德福笑笑,指指雪茄对他说道:“这是老大赏你的,这可是上好的哈瓦那雪茄,一支要一万美金的,好好享受吧。”说完,他还好心地替班德福将门带上。
“浑蛋!”
班德福愤怒地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一扫而光,深受羞辱的他,脖子上血管咕嘟嘟跳动,好几次他都想要伸手去抓电话,但又强忍了下来。
他没法对这些家伙做些什么。
警察都是些吃白饭的蠢猪,欺负平民是一把好手,但对黑帮却无能为力。他认识的那些企业主也都不是什么财雄势大的财团,帮不了他。为今之计,就只有尽快帮他们把这笔钱转走,然后彻底摆脱他们,只希望他们信守诺言,不要再来找他的麻烦。
对方让他通过虚假贸易的方式将钱转走,他一听就知道对方也是老手。
这个世界上洗钱的方式层出不穷,但以虚假贸易方式将钱转走最为隐蔽,警方追查起来也最为困难。中间只要再转几次手,警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追查到这笔资金的源头。班德福对这种业务并不陌生,之前也做过那么一俩单,前后手尾他都熟悉。不过当初是为他的客户洗钱,把非法收入转为正当资金,替黑帮洗钱这还是头一次,对方若有若无的威胁暗示,让他心惊肉跳,非常害怕。
为了让这些香港黑帮不要再来找他,班德福很快行动起来,第二天就通过他的渠道,开始把钱一点一点转移到巴西。然后又通过那里的地下势力,将钱再集中起来。这其中,500万缩水了20万左右,这是巴西方面收取的手续费,他相信对方能够理解。
他用了大约三个星期,终于将这笔款子从美国转移到了里约热内卢。之后,对方果然也没有再来找过他,而且他悄悄在附近的华人黑帮中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听说有那天那个黑帮大佬的消息。难道他们是听说了他帮人洗钱的能力,从外地悄悄专程找上门来的?
这件事背后的隐秘,他始终没有得到答复。过了一段时间,眼看一切风平浪静,他也慢慢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彻底遗忘。同样的事情,他也先后又做过几次,而那个香港黑帮老大,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笔款子并非只经过了他这一道手。在他之前,这钱就经过了两次分散、集中,谁也不知道,这钱最早是从中国经由菲律宾的贸易行转到香港,然后经过开曼群岛,才到了他这里。
在他之后,又被人用现金方式从里约热内卢提走,分散存在了巴西数十个银行里。紧接着又被人分次转入了瑞士一家信誉良好的银行,又从瑞士过了非洲某个法国殖民地法国银行的手,最后重又回到香港,进入一家管理公司的账户。
这个管理公司的管理层,有些是从欧洲聘用,有些是香港本地人,还有一些看他们行动表情说话方式,就知道是国内过来的。
管理公司具体的业务操作,都是经由这些老手来办理,但决定权却在那些大陆人手中。
管理公司的注册地也不在香港,而是瑞士。
钱转到公司帐上,已经从当初的550万,变成了460万,整整缩水了90万,这就是为了掩饰资金来源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公司帐上有了钱,很快就通过同业介绍,从瑞士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小型机床生产企业,注入部分资金让它恢复生产。随后以该公司名义,经过与国内方面的洽谈,最终在上海设立了一家瑞士独资精密设备公司。
前前后后,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
郭逸铭得知最后结果的时候,不由得为这家名为瑞士奥斯汀斯精密设备公司的好运感到羡慕。79年他和国内谈投资的时候,还只允许他采用合资或是合作的方式,经过了两年多,他才得以通过追加投资的方式,将西部计算机公司在中美电子研究所里的股份增加到了60%,算是达到了最终控股的目的。
而随着时代的前行,国内出于对国外先进技术和资金的迫切需求,对于外资也开始越加宽容。奥斯汀斯精密设备公司一来,就得到了独资待遇,让曾经历过反复曲折投资过程的郭逸铭深为感慨。
不过这个时候,他暂时还顾不上奥斯汀斯。奥斯汀斯才刚在国内落户,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到成效的。
在此之前,他要先处理日本方面的事情。
这一年里,他一直在秘密对准日本布局,现在是可以收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