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亮的早,卯时初刻朝霞已挂上天际,错落的翼檐一直延伸到远处,一缕阳光顺着老绿的轩窗射进屋子里,像一束束金线,仪华倚在窗前,伸手拢了拢碎发,见程英挑了竹帘子进来,便将金丝闪缎的钱袋轻轻一推:“你去把这些碎银子给戈日兄弟送去。”
程英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小姐真是大善人,肯收留就不错了,还要送银子。”
仪华顺手将窗子推开,一股清爽扑面而来,深吸一口气道:“他们身无分文,若是不送银子去,他们不是又要偷盗?万一被官府抓到,又查出住在咱家的宅院,才是麻烦,这点银子不算什么,送去便是。”
程英听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又心有不甘,嘟囔道:“就算这样,也不能白白给了银子。”
仪华略思片刻:“那就让他们打扫院落,看顾宅子,这些算是工钱。”
程英不好再说什么,将荷包揣好,往新宅去了。
宅子不大,却也是前后两进的院落,套院西侧便是一间卧房,戈桑半倚在床上,瞧着窗外的垂柳,掰着手指头算,在这里已经躺了四天了,头依旧晕沉沉的,哥哥一大早就出去买吃食,估摸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听见大门吱呀呀的响声,戈桑露出了笑脸,和哥哥一样黑黪黪的面容,虽在病中,却依旧让人觉得结实的很。
戈桑喊了一声:“哥,你回来了。”再一细听,又觉得脚步声不对,他和戈日都是草原长大的,走路自然强劲有力,而此时的脚步声,却十分轻柔。
戈桑悄悄坐起身,侧目盯着房门,见竹帘一挑,程英走了进来。
戈桑看到程英就有点不爽,想着那天出门没看黄历,才偷上这个姑奶奶。也不知道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可毕竟是人家帮了自己,再说自己偷盗也是在不是光彩之事,戈桑咧嘴陪着笑,估计这笑比哭也好看不到哪去。
大概程英也觉得他的笑不怎么入眼,也不理他,四下打量了房间,打扫的倒还整洁,拉过绣墩坐下,将银子往桌上一撂,道:“这是我家小姐叫我送来的,你们先收着。”
戈桑愣了一下,看了看桌子上的钱袋,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道:“那就,谢谢小姐了。”
程英见只有戈桑一人,便问:“你哥哥呢?”
戈桑回道:“哥哥大早上就出去了。”
程英皱了眉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既是住了我们徐家的宅子,就少干那些个偷鸡摸狗的勾当,若是被官府捉了去,牵连了我们,定不饶你!”
这话说的就难听了,戈桑把脸别到一边,说:“放心,我们定不会连累你们,等我哥哥回来,我们就走,省的你们担惊受怕。”
程英站起身,道:“真是多余救你们。”
正说着,戈日抱着吃食回来,见程英在,也是一滞,随即嘻嘻笑道:“原来有贵客来。”将买来的包子放在桌子上,又道,“姑娘这么早就来,怎么想我们了?”
程英啐了一口,恼道:“我是出门撞见鬼了,要不是我家小姐慈悲心肠,叫我来送银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说着将银子往前一推,又说,“我家小姐说了,你们且在这里养着,不过也不能白吃白喝,每日里将院子洒扫干净,看顾好了,这些银子算是你们的工钱,你们听准了,徐家不缺人使唤,只是我家小姐可怜你们罢了。”
戈日听是仪华差人来送银子,略有些过意不去,只说:“小姐的恩德,我们兄弟以后会报答的。”只程英的话说的实在难听,又说,“请你回了小姐,就说戈桑已经醒了,我们这几天就搬出去,这些银子我们收着,以后一定还。”
程英撇了一眼:“嘴上说要报答,却是拍拍屁股就要走,抓都抓不到人影。”
戈日有些恼火:“我们谢的是徐家小姐,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英本就烦恼他们,一甩身子回了府去。
早饭是仪华携着允恭在自己院子里用的。徐家如今不似当年,早已是名门大户,虽徐达为人谦逊内敛,阖家上下并不十分荣华,规矩却是立的极严,自允恭初生便是食不言寝不语,到了仪华这里更是如此。她本想趁着一起吃饭增助姐弟亲情,可允恭只是低头吃饭,刻板不语,惹得仪华不甚自在。直板了数日,允恭才退了老成之像和她有说有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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