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煜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死。
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个处境,究竟是否比死要好上一些。
那时周重煜在大殿上痛得昏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坐在冷硬的地板上,背脊靠着墙壁,周遭光线极暗,几乎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他意识混沌,无法集中精神思考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只感觉到他浑身上下俱是痛楚,尤其是两处肩头和右腿,更是痛得似已麻木。他稍微动了一动,就听见铁链冰凉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响起,而双肩却只痛得更厉害了,他霎时心中一震,强忍住疼痛又动了一动,只仍是听到铁链撞击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有些惊骇,一时不敢再动,便呆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居然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昏暗,他看见这里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姑且还算干净,只是四壁徒然,什么也没有,只有正前方有一排密密的铁栏,一根一根极是粗壮,从顶上插‖入地面,教人绝难从这里过去。一侧还有一扇门,也是用铁条做的。而在这之后,又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周重煜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地方,这里自然就是监牢。
难道他已经被收押了,只待最后的斩首吗?
可身体却又为什么这样的疼痛?连那原本没有受伤的肩膀,都似痛得被利刃穿透了一般?
他蓦地想起一种可能,赶紧低头看了一看,接着侧着头去看他的身后,浑身已经彻底僵硬。
虽然方才已隐约料到,但如今当真看来,却根本令他只觉身在噩梦之中。
——他居然看见两条铁链自身后的墙上垂出,穿透了他的皮肉,生生地从他那两边的肩胛的琵琶骨处穿了出来!
他盯着那血肉模糊之处,怔了好久,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原来那皇帝如此狠毒,竟然命人用铁链把他的琵琶骨给穿了,这样就算他不死,也是半点武功都再使不出来,连寻常人都比不上,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原还以为只会被判斩立决,结果,上天却似乎还嫌那样的处罚太过干脆利落,还要给他这许多的折磨。
他呆呆地坐在地面上,任由痛苦继续吞噬整个身体。
……
周重煜不知道他已经在这处牢房之中待了多久了,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就连送饭送水的人也没有。
他想要昏睡过去,因为那样就感觉不到痛苦了,然而*的痛楚却又让他连睡都睡不着。
他胡思乱想,只恨不得就此死去,但此时或许是因为穿了那琵琶骨,他的双手都使不出力气了,即使想要自尽,都不知该如何去做。而且,不知为何,他终觉有些不甘。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周重煜终于感到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也许是因为饿的,也许是因为痛的,他的脑袋开始眩晕,他的神志开始模糊,他以为他终于快到得到短暂的解脱了,这时他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这里原本极静,连他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那脚步声便就在这无垠的寂静中回荡,离他越来越近。
他的心不由也跳得快了起来。
这或许是要带他去向最后的死亡?
他看到一簇光亮渐渐靠近了他,原来是一个人提着一盏灯朝他走来。看那人的衣着,却是一个狱卒。那狱卒另一只手上还提了一个食盒,待走到了牢房近前,他便在地上放下了食盒,从里面先后拿出了两个碗来,一一放在铁栏前面,然后转身往回走去。
周重煜见状,立刻出声叫道:“等等!”他这一发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得不成样子。
那狱卒闻声停下,不耐烦地道:“干什么?”
“本王……我可是要被问斩?”
“问斩?圣上仁慈,留下了你的性命,你以后就在这儿老实呆着吧。”
周重煜大为骇然:“他没有处死我,而是要将我终身囚禁在这里?”
“是啊,”那狱卒哼笑一声,“行了吧,捡回一条命,你算是走运的了。因为你从前身份尊贵,又是要关上一辈子的,上头还命我们专门给你收拾出了这间牢房,比其他的可都干净不少呢,你也别不知足了。”
周重煜只若天也塌了下来一般,脑中乱糟糟地转着些念头:此地不见天日,若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岂非比死了还要难受?他这却是要有意折磨我……
思及此处,他愈发恨得肝胆俱裂,想要握紧拳,却又使不出多少力气。他满腔恨意无处发泄,一时萌生死意,当下拿头往一旁墙上猛地一撞,发出砰地一声,接着便往地面上倒去,人事不知了。
……
周重煜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下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又觉得头疼欲裂,四下一看,却还是睡在那间牢内。过了一会儿,他想起先前拿头撞墙的事来,才意识到原来是没有死成。
他在地面上躺着,一动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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