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光炅烈的寒凉山谷里,留在了她的每一个士兵身上,她……还没有学会怎么去与他人,与不相干的人产生共情。
因为每次,只要一试图去感知他人的情感,她心底深处便升起恐慌,就像亲身置于寒凉之下,巨大的情感悲怆,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那些都是最不想让人触碰的伤,那么荒,那么凉。
她知道,这是反移情,处理不当,就会陷进去,继而恍惚,继而沉溺,继而不可自拔。
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她怎么允许,她绝不允许!
听着沈的指控,萧奈久久没有说话,眼光漫无焦距的飘向远方。
沈烨凉看着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满脸的泪,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点残忍。
那晚,沈烨凉知趣的没去萧奈房间里,硬是在隔壁,睁着眼睛躺到天亮。以他对人心的把握,他当然知道她出现了阻抗,抗拒再深一步的挖掘自己真实的情感,阻抗触碰内心底最沉重的伤。
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心底都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的有一道伤,像是深渊,只能凝望,却永不可触碰。
一旦有人想要揭开了,哪怕使用最最温柔的方式揭开,当事人都会要么沉默,要么激烈的否决,很少有能正视并最终解决的。
但沈烨凉相信,萧奈是不一样的。这个他视为对手很多年的人是不一样的。
同时他也相信,经此一事,他在她的心上,必将掀起风浪。
那晚,萧奈没有在房间里睡觉,她跑到小镇最西侧的湖边,一个人,吹了一夜的风。脑子里面,一会儿是漫山遍野的血,一会儿又是狭长山谷里堆山的尸。
夜色格外凉,萧奈衣着单薄的坐在湖边石头上,任风吹着,没有丝毫感觉。连月光,都温柔的隐在了乌云后面,怕打扰了她。
萧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五官封闭,不想,不看,不听。
湖水安谧,格外深沉。
有黑影从湖边的树林里穿过,一步,两步,三步,步步接近。
那锈迹斑驳的长衫上,还隐约可见几道暗红。
再往上,是一双半握的拳,带着微微兴奋的颤抖。
胸前隐约可见有绣有繁复的花纹,看不清形状。
再往上,是露在外面的脖颈,隐约可见皮肤白皙,带着久不见阳光的病弱。稍一抬眼,便可以看到一张脸,满是笑意的脸。
男子狭长的眼睛里,嘴角咧的大大的。本该是热情洋溢的笑容,却偏偏被他笑出了几分狰狞。
可以看出来,男子现在很兴奋。
这个兴奋,在他突然看到石块上的人影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刚刚结束了一场盛放,就又遇见一次花开,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的发抖。哦,这一定是最美的花。
再走近一点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女微躬的身躯,还有散在风里飘舞的发。他轻轻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嗅,嘴角的笑咧的更大。无声而狰狞。
黑影慢慢接近,缓缓伸出手。这一次,他要慢慢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