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一边揉着腰,他慢慢穿上衣服,站了起来,却不防一个大型生物猛地撞了过来,把他抱了个满怀。
“怎么不多睡会儿?”那人絮絮叨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上还疼吗?”陆明泽说着,有些不放心,掀起苏文青衣服的下摆,手就想探进去看看。
苏文青拦住了他作乱的手:“早都不疼了。”他的表情有些木木的,显然对这种情况感到极为不好意思。
陆明泽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心里觉得知道自己昨晚还是过分了。
可是对一个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男人来说,骤然开荤,如何能够忍住。
“阿青,如果身上疼一定要告诉我。”他看着苏文青手扶着腰,知道他腰大概不舒服,连忙用大手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
苏文青被他按得舒服,也不说话,眯着眼睛靠在他的怀中,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风吹过帘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文青想着,有这一刻静好岁月,此生便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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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泽和苏文青这边和好如初,蜜里调油,陆明泽更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苏文青的身上,只是总有些人不受他控制,挣扎着出来刷存在感。
比如说,现在站在陆明泽面前的这位,暗卫首领——荣安。
陆明泽本来是想着等荣安一回来就把他撤掉,可是这几天他与苏文青腻在一起乐不思蜀,早把荣安这号人忘掉了,何况他对外营早有部署,这位暗卫首领若是再想背叛他,必定立马会被忠字营的人人赃并获。
且不说陆明泽看着荣安心中不快,荣安也是一肚子火地进了宫。
他这次出去,可谓是死里逃生,如果不是遇到了贵人,可能这条命也没了,因为伤得极重,再者他也是想多和心上人待几天,所以昨晚方才回到暗卫营。
甫一回来,刚与心上人分别,他也没有心情管理营中事务,等到今天想去理一理的时候,却发现暗卫营竟然经历了一次大清洗,那些和他交好的兄弟莫名其妙地消失过半。
在暗卫营中消失了,那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他自认为这些暗卫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皇上为何如此绝情?每一个暗卫,都在黑暗之中挣扎,每天在刀尖上舔血,为了皇帝任劳任怨,皇上莫名其妙就来了一场大清洗,这与暴君何异?
荣安脸上的愤怒到了陆明泽面前也没有完全收敛,他僵着一张标准的硬汉面孔,眼里闪过不甘愤懑:“属下给皇上请安。”
陆明泽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荣安不会把自己当成脑残吧?这眼中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他这是自信皇上不会处置他?
“荣首领的安朕可受不起。”对待除了苏文青以外的人,陆明泽一向没有那么宽容:“荣首领破门而入,不知道有何要事?”
荣安的表情顿了顿,他本没有什么要事回禀,他只是为暗卫营中死去的兄弟不平。
于是他马上跪下道:“属下今日失礼了,只是属下刚一回到暗卫营中,便发现暗卫营里死了好几十个兄弟,不知道他们所犯何事,让皇上如此动怒?”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这话说到最后还是带着质问的意思。
“所犯何事?”陆明泽却只是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淡淡道:“昭武一年,暗十七认为新皇登基是个逃跑的好时候,联合了暗十五和暗三十,准备叛逃暗卫营,被你发现,及时阻止了;昭武二年,暗三百零一同情人家贪官的际遇,不忍心把证据呈交上来,使得那个贪官现在还在逍遥法外,不知道多少百姓因此受罪;昭武三年,暗一百八十七喜欢上了兵部尚书赵梁的庶女赵瑶,卖了一份关于镇国公府亲信的情报给他,这间接导促成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蜀王谋逆案和赵梁诬陷镇国公一案,你说,朕说得这些,是也不是?”陆明泽盯着荣安闪烁不定的眼睛,轻描淡写地问道:“还需要朕说得更多一些吗?”
冷汗瞬间爬满了荣安的后背。
这些事情,有些他是知道的,有些他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得知的?
是了,外营上面还有内营,内营里面各个都是精英,手段多得很。
先前他还有为兄弟鸣不平的心思,现在却是战战兢兢,什么都不敢说了,他认为叛逃暗卫营这件事情还算是情有可原,毕竟人各有志,所以他没有回禀,只是出卖暗卫营中的消息那绝对触碰了皇帝的逆鳞,皇上怎么放过此事?有人流血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身为暗卫首领,暗卫营中发生了这些事情怎么说都有他监管不力的责任,皇上今日对自己并不如往日亲近,是不是也要追究他的责任呢?
荣安想明白一切,内心苦涩难言。
他自认在暗卫营中能力超群,若是,因为这事被皇帝撤了职务,那也是自己的命。
陆明泽还在继续说着:“如果这些暗卫是被人拿刀逼着进暗卫营的,那他们不满消极懈怠朕也不说什么,可是这些暗卫,有多少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被收到暗卫营中的?”为了保证暗卫的忠心,历朝的暗卫营中收的都是那些走投无路的孩子,这样才不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就连你,荣首领,锦乡伯府的嫡长子,难道不也是在继母下毒奄奄一息之时才被上一届暗卫首领所救吗?在救你之前,他是不是也曾问过你愿不愿意,你若是不愿,大可以慷慨赴死,现在身已在暗卫营中,心却有不甘,朕实在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锦乡伯府?荣安心中闪过一些久远的记忆。
病逝的母亲,偏心的父亲,狠毒的继母以及满园的锦绣,选择?他苦笑一声,那怎么算是选择?有活着的路谁还愿意去死?而且,当初他的师父就算不把他收到暗卫营中,也是可以救他的,暗卫首领中掌握着那么多的秘药,他只需抬抬手指就能救他,却只因为看出他是一个习武的好料子,把他这个伯府嫡长子拉入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无法挣脱。
他如今是活着,也不想死去,只是对救了他的师父,他却不会记住他半点恩惠,这恩情,他早用自己的自由还完了。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少女的倩影,瞬间心痛难言。
若他还是锦乡伯府的嫡长子,是不是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向那人提亲了?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忍受着没完没了锥心刺骨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