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远处的钟楼已指到了晚上十一点。
四下一片安静,空荡荡的街角,斜对着一栋独门庭院的小楼顶层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在无月也无星的昏暗环境下,男人瞬间便把所站的方位布置成一个集隐蔽和进退两者兼得的狭小阵地,继而流利且迅速的将随身拎袋里的sv-99轻型微声狙|击枪组装完毕,侧三角双手持握,紧紧抵在肩头,遥遥瞄准了庭院出口。
他就那么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静静潜伏,浑身上下仿佛都是黑夜的一员,彻底融入了暗色中。
湿冷的夜风带着一种深邃的死寂,男人深邃的眸子同样静寂的看着庭院的门口,没有紧张不安,没有烦躁不耐,也没有害怕恐惧。
他在等。
等猎物的出现。
那双持枪的手完美的如钢琴家一般,修长洁净,骨节分明,大而有力,从来不曾出汗和发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安稳如山。
——那是一双杀手的手。
杀手这个职业裴冽已经做了八年之久,杀人这件事对他来说已变得就如吃饭睡觉一样简单自然。他称得上是组织这么多年以来培养出的最优秀的一个,短短两年半的时间便在杀手界排名列入前三,从完成速度到成功率上都出色到近乎难以挑剔。
当然,这也许并非培养的功劳,而是如组织里对他的评价一样,——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
因为杀手最需具备的其实并非能力和技巧,而是心理素质。就如此时此刻,漫长的等待过程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无波无澜。对裴冽来说,他需要反复将追踪、进攻与撤退的路线规划稳妥,更重要的是他无法确定猎物究竟会何时出现,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当对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必须以最快的反应力去夺得决定性的胜利。
这场看似寂静的等待,其实每分每秒都充满着惊心动魄,裴冽的五感均处于高度运作状态,然后在目标对象走出来的第一秒,瞳孔猛然一缩!
可他全身上下的其余地方并没产生任何变化或动荡,呼吸依旧悠长而平稳,甚至不紧不慢的默数着自己的心跳,计算着相邻两个心跳的间隔。
就在这次的心跳刚刚过去,下次心跳将至而未至的那一瞬间!
——砰!!
子弹嗖的一下猝然而出,精准的贯穿了正准备上车的男人的头颅!
轻音枪造成的声响并不算大,只惊醒了几朵乌云,将月遮掩的更加严实。不过这次的雇主所买的人命并非只有这一个,还有跟在男人身后的情妇。车胎也被子弹击破,情妇只能在保镖的保护下慌不择路的向左奔逃,然而裴冽借助工具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已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保镖们兵分两道企图引开裴冽的注意,一组拐向南,另两个掩护着情妇气喘吁吁地跑向北。垫后的高个子拿着手|枪,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身后紧跟不舍的影子,神色不由露出焦急和惶恐。而那道影子不远不近的始终跟随,灵活的翻越过各种障碍或栏杆,在夜色下时隐时现,就好像幽灵般神秘而又令人畏惧。
枪声最终带着破风的呼啸和死亡的气息袭来。
在两个保镖还没反应之前,子弹竟如同长了眼睛般绕过了他们的颈侧,直奔情妇一人。只听一声惨哼,女人的眼睛惊惧的睁大,不甘地倒了下去。
任务完成了。
裴冽面无表情的从另一条巷子走出来,往左一拐,再度行进黑暗,直至完全没入其中,仿佛从来不曾在这片城区里出现过。半个小时之后,整个人已经换掉了那身黑色帽兜衫,穿着浅色家居服站在自家的冰箱面前,拧开一瓶新水饮了一口。
他在很多城市都有居所,每个居所也均有与之相应的身份,而且每个身份都合情合法。一个杀手若想要潇洒的度过余生,必须要学会隐藏自己,因此他有时像个小孩,有时像个绅士,有时又像个刻板的上班族,甚至是不善交际的自闭患者,可他从来没有像过杀手。
因为见过他像杀手的人都死了。
裴冽先是把他心爱的枪支全收起来并整整齐齐的摆好,然后反反复复的洗了足足二十遍手,又将复式公寓内通往二楼的每节台阶都认真默数了三遍才进入楼上的卧室,最后遵循着特定顺序进行完洗脸刷牙等一系列动作,关灯上床。
然而整整一个小时过去都没能睡着。
因为内心一直在告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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