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就低人一等,她难道还要再苦苦挤进来看她们脸色吗?
而她要报复的人,也都被她设计刷下来了,品性不佳,这个评定落到她们头上,就是她们难以洗刷的污点,她们说她不清白,她就让她们也蒙上污点,这一次,看她们谁还敢背后说她是非,甚至当面议论她,她们立身不正,再敢说人是非,那就真正的落实了这个品性不佳的评定。
宋知夏心中痛快,看着抢食的鱼群也就越看越喜欢,好,等会儿就画这幅争食图。
宋知夏放下碟子进了水榭,在纸堆中挑选了一张中等尺幅的画纸,然后边磨墨边构思,待墨汁浓厚,她提笔开始作画。
在别的考生们还在琢磨题词的时候,宋知夏已经提笔作画了,她是第一个动笔的,自然吸引了先生们的目光。
书画一道,首重每日勤练,所有书画大成的大师,无一不是每日动笔的恒练之人,一日不练,倒退三日,三日不练,倒退十日,一月不练,很多人甚至羞于展示人前,之所以要恒练苦练,除了要练习笔力之外,还在于心境的雕琢,醉心书画,不为外物所侵扰,才能成就书画大道。
但宋知夏已经有小半年没有作过画了,加上她被囚冷宫受折磨的日子,她足有两年的时间没有作过画了,更不要说在书画一道上的心境雕琢了,在初初提笔的时候,宋知夏一连扔了三张纸,全是因为她已经难以画出她想要的画了。
看到宋知夏一连扔了三张纸,先生们都默默收回了关注的目光,原以为这个考生是个胸有成竹的,提笔便能一气呵成,原来不过是半瓶水罢了。
宋知夏铺好第四张画纸,不过这次她没有立刻下笔,反而搁下笔,闭上眼,平心静气。
脑中回忆着鱼群争食的情景,手悬空而动,宋知夏在心中默画着争食图,一尾又一尾,一遍又一遍,直到手腕越来越流畅,宋知夏重新提起了笔。
寥寥几笔,半尾鱼便落在了纸上,又是寥寥几笔,又是半尾鱼落在纸上,在宋知夏的笔下,鱼儿全都是不完整的,有的鱼只有一个头,有的鱼是一个头加前半截,一尾又一尾的鱼紧紧的簇拥在一起,向上翻腾着,鱼群翻腾的力量带动了水花的涌起,似有似无的淡墨,与鱼身上的一点留白,都是水花的痕迹,而在一圈又一圈簇拥成一团的鱼群外围,是或隐在水下,或掀起大朵水花的鱼尾。
在留白处题好了画名和自己的名字,宋知夏搁下了笔,一幅翻腾欢跃的鱼群争食图完成了。
宋知夏捧着画作走到先生们的面前,微微躬身:“禀先生,小女子的画已经作好了。”
为首的先生示意她把画放到一旁的长桌上,宋知夏把画放好,向长桌后负责记录的先生报上画名和自己的名字及号牌。
负责记录的先生记好册子,然后朝水榭的另一侧小平台一指:“你先去那里等候,不要打扰了别的考生考试。”
宋知夏恭敬行礼:“是。”
水榭那一侧的小平台很小,但有美人靠和凳子,等候的考生们可以坐着歇息,而且这处有杨柳遮阳,兼伴有凉风习习,比之那一侧的大平台半点不差。
宋知夏挑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享受这片刻的清闲。
水榭里,五位先生们正在围着宋知夏的画作品评着。
这幅争食图的画面极有生气,鱼儿翻腾争上,汇成一团,你争我夺,你跳我跃,虽然鱼儿长得都一样,但每一尾的动作和嘴巴开合皆不相同,这些细节让这一幅鱼群扑腾争食的画面分外逼真,极为吸引人,甚至就连鱼尾带起的水花也有几分神韵,似画中真有腾腾水汽,望之便能扑面而来一般。
“水花竟也有神韵,可。”
“观察甚细,每尾鱼皆有不同,可。”
“画技一般,但胜在笔力上佳,难得。”
“可惜没有题词,不然定是上等,可惜可惜。”
“题词无碍,入了书院,还怕学不会题词?我最欣赏的还是这份笔力,这等年纪的小姑娘,能有这份笔力,实在是难得。”
“确是,难得有这腕力,还用得好,这字也有筋骨,小小年纪便能有筋骨,大善。”
宋知夏这小半年来每日习武,腕力较之寻常女子大为不同,握起笔来,笔力自然与众不同,加之她经历离奇,心境不同,又见世道不公,心中不平,誓要与人争,与天争,写出的字自然也带有两分峥嵘之相。
这样的笔力,这样的峥嵘,反而入了先生们的眼,宋知夏的争食图未评已先入了中等线,第三场考试稳稳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