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叹口气,尾音在空气中飘散地很远很远。
或许,他就是有这种无可奈何的宿命。
每一次,都注定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 …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拎着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excalibur剑鞘回到约定好的地点。威斯特看着平地上那个扎眼的藤蔓牢笼,以及一直对薇薇安怒目而视的同伴,真的半点都不奇怪梅林能够凭自己独一无二的抗魔性挣脱女巫的迷惑咒语,然后又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地被人关了禁闭。
——魔法师什么都好,就是动手能力太差。
头疼地按了按额角。经常跟镭射眼以及一大群青少年打游戏打到半夜的好处就是这个,他现在的确是真心诚意地觉得自己应该体谅一下梅林的近战水平。
“东西呢?”
显然,薇薇安也很知道这两个家伙的软肋在哪里。从袖子里划出一把匕首在梅林胸口比了比,女巫眯起眼,虽然嘴上这么问着,目光却准确锁定了少年右手提着的物什。
从善如流举起剑鞘,威斯特很是怅然:
“你总得让我喘口气,然后安慰一下室友再报个平安什么的吧,小姐。”
毕竟我的时间可能也不多了,这种机会错过一次少一次,我得好好教育一下你们的**师,有些女人如蛇蝎还是避着点好,不然下次再一不小心中了暗算,让人把便宜都占尽不说还彻头彻尾坑了基友怎么办不是?
当然,后面大半句只是想想而已。要真讲出来,先不说薇薇安,恐怕梅林分分钟就要手撕了那个破笼子来找他算账了。
“把剑鞘给我,要么看着他死,你选一个吧。”
冷冷开口,只当自己没听见威斯特嘟囔了什么,薇薇安手里的匕首离梅林又近了点。
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屈辱,**师现在被气得连头发丝都在抖。
“你冷静点,梅林。”
握紧剑鞘,一点点谨慎靠近。虽然威斯特的确没有想耍什么心思,但看着那两个巫师的状态,一个被怄得很,一个兴奋得很,他还真害怕他们一个就这么想不开同归于尽了。
把excalibur的剑鞘递到薇薇安手上,看着她也慢慢放下匕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直接消失在原地,威斯特也没心思去追究。他不是不知道那个东西的价值,也不是不知道亚瑟王有了它,或许就能躲过那场命里的劫难。但没办法,只要事关梅林的安危,他就真的半点风险也不敢冒。
斩断藤蔓放了梅林自由。道过谢,法师此刻的脸色并不能算非常好看。不过威斯特估摸着也是,要是换成他被人这样下咒占便宜还监禁play的折腾,估计浮世森林已经被夷平三次了,而梅林现在还没去掀了阿瓦隆,精灵们还真的感谢他有个非常善良温和的性格。
——也许,还是应该先安慰一下?
有点茫然地这么想着,威斯特犹豫伸出手,在同伴消瘦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在,别难过。”
不知道那时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反正,他确实就这么说出口了。轻飘飘地一句话,听起来敷衍,却在尾音里泄露了一点惆怅和揪心。
而梅林的反应更是出乎他意料。
在一瞬间的僵硬过后,法师猛然转过身,竟毫不留情给了少年一拳。力度不算太大,确却仍让少年捂着脸颊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
“你他妈在干什……梅林?!!”
就算脾气再好,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拳打出了火气。威斯特皱起眉,还没等他站稳兴师问罪,法师却又红着眼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力度之大,甚至两人都一个踉跄,彼此纠缠着摔倒在地。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直接杀了我好了。”
牢牢压在威斯特身上,梅林略微低头,凝视着那双蓝得晶莹剔透的眼眸。如同盛夏时节的大雨,只需刹那便能将人淋得通透。
一滴、两滴,似乎有什么滚烫的温度划过脸颊,划进衣领,也同样灼伤了他不曾被铠甲覆盖的心。
威斯特近乎狼狈地偏过头。
“我做不到。”
眼中似乎也开始泛起涩意,探究贤者之泉或许终究不像他所想象得那样轻松。在过去与现实彼此紧紧交织在一起的当口,有些话,有些情绪,竟也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阻拦不及。
“你想象不到你对我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梅林……我可以忍受死亡,可以忍受失去一切,除了看着你死。”
本以为这种感情已经干涸的无法给予,却在不经意间又播撒出了意念。当你有了想保护的人时,你确实就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盔甲,却也不经意增添了新的软肋。
——他说着不想让梅林变得和他曾经一样,失去所爱,惶惶终日。但事实上,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愿再重蹈一次覆辙罢了。
“但你以为,我就能看着你为我而死吗?”
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比起询问,其实更像是一次喃喃自语。梅林安静看了躲闪他目光的威斯特一会儿,表情未变,眼神却渐渐变得凶狠。
“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渐弱的尾音消失在彼此重合的唇齿间。法师没有闭上眼,威斯特也忘记了该如何反应。潮湿的微风从森林深处吹来,拂过鬓角,他只是这么轻轻触碰了一下少年的嘴唇,便缓缓直起身,沉默不言。
意识渐渐从恍惚中苏醒。事实上,对于法师突如其来的动作,威斯特没有觉得多么惊讶,也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就好像梅林刚刚只不是亲吻了一下没有生命的巨石,而他也只不过是被一捧浮水轻轻触碰到,不带任何暧昧,更遑论旖旎。
——这到底算什么呢?
他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四下里虫鸣屏息,暮色渐起。
心底,所隐藏的一切也再无遮拦。
只觉得脑袋里有跟弦终于崩断,威斯特猛地坐起身,抓住梅林的口水兜,另一只手扣在他脑后压向自己的方向。嘴唇狠狠撞在一起,舌尖似乎能品尝到鲜血的滋味。他顿了顿,却依然没有放手,反而更加凶狠地撬开唇齿掠夺。
不曾错估丝毫少年的反应,梅林不甘示弱回吻了过去。他们就像两只野兽,势均力敌抗衡着,近乎本能地想要将对方完全吞噬。尖锐的牙齿划破柔软内壁,在彼此身上留下斑斑驳驳的伤痕。最初失散的惊慌,为人所质的屈辱,独闯神殿的担忧,到最后坦诚却失去理智的怒火,他们彼此伤害着、也纠缠得更紧。这样的吻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一种确认,或者,一种发泄。
几乎撕碎了梅林的口水兜,法师也在威斯特肩膀上勒出了青青紫紫的淤痕。他们就像在较量谁能给予对方更多伤害似的,哪怕有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也不曾停止。少年从不曾有过这种疯狂的情绪,梅林也一样,但当种种催化剂交织在一起,酝酿出如此疼痛,却又割舍不下的感情时,他们也会在这样的一瞬间放弃理智,不计后果地失控。
而很久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或许,这其实也是一种对于未来预知式的恐惧。
毕竟,已经到了命运落幕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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